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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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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言这个东西哦。”秦虹转了转手中的黑色签字笔,有些发呆。

    “怎么啦,亲爱的?”尤佳看了看她桌子上的饼干,随手拿起来就开始撕。

    “你今天中午又不回去吃饭?”她顺手又递了一瓶水给尤佳。

    “嗯,对了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这几天像你一样的八卦小天使多了不少。”

    “诶?怎么了?”尤佳喝了口水。

    “尤佳,你过来,我问你啊。”秦虹压低了声音,“你知道李青宸跟路遥是什么关系,还有昨天左珏竟然把苏晴叫出去了,可是我听三班的人说,苏晴不是喜欢李青宸吗?这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要不要去侦查一下。”

    “咳咳咳。”一时间的信息量太大,尤佳被呛了一口水,“话说小虹虹你什么时候跟我一样八卦了?”

    “没有啊,我就是好奇。好奇,你懂吗?”

    “好奇的话,还不如教我几道英语题。”

    “其实,我想说的是,下午八百米测试,你知道吗?”秦虹好心地提醒她。

    “噗……”

    一中的传统,体育课的限度很大,学生可以自由选择去不去上。但是,有一点期中、期末的体能测试是必须要参加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安路遥今天想请假的原因。

    已经深秋的天,安路遥和蒋瑞丽她们一起站在跑道的两边,想起以前八百米的惨痛经历,安路遥的嘴唇开始发白。

    “你没事吧,路遥,是不是不舒服?”蒋瑞丽看着脸色有些惨白的她,问着。

    “没事,我只是,我只是有些紧张。”安路遥看了看跑道,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蒋瑞丽看着她,“没事吧,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

    “我没事。”

    就是……有点晕。

    “下一组的同学,过来。”体育老师叫着12班的女生,苏晴作为团支书帮着她组织纪律。

    “苏晴,你看看路遥,要不要跟老师说一下。”蒋瑞丽在一边小声的告诉苏晴。

    “没办法,这是算到期末考核成绩里面的,只能继续让她跑了。”苏晴面无表情。

    “可是……”

    “预备,跑!”新来的体育老师吹了声口哨。

    安路遥咬紧了嘴唇,努力地跟上大家的脚步,可是为什么眼前的跑道逐渐模糊了起来,为什么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就像这些年自己一个人拼命苦撑,就像没有未来的梦境,一点一点在消失。

    “安路遥,撑着点!”朦胧中有一个声音,他对自己说,“快醒过来,不要吓我,快醒过来!”

    “是谁?”

    “是谁在叫我?”她想睁开眼睛,她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安路遥……安路遥……快叫救护车!”

    等安路遥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晚上,空气中到处都是消毒药水的味道,她挣扎着起身。

    “你现在还太虚弱了,不要起身,再休息一下吧。”他试图制止她,安路遥能感觉得到李青宸手中的温度。

    “这是在哪?我,我记得……”安路遥看着李青宸,“青宸,你为什么会在这?”

    “你还说,你真是!”李青宸平复了自己想要把眼前的这个女孩“骂死”的冲动,“你知不知道,身体不好就不要硬撑,你知不知道我……”

    “对不起。”安路遥从来没有看到这样的他,像是一头暴怒的小兽,印象中的李青宸虽然痞气,但却是那么温柔。

    不因为他的生气,而是安路遥想要起身的时候,身体不听使唤,有一种感觉从鼻头传遍身体,在李青宸面前,不需要刻意地去掩饰自己的情绪。

    说到底,一些情感没有了,有的只是说不明白的委屈。

    “对不起……对不起……”眼泪像是断了线一样,不停地往下流。

    李青宸,什么也没说,用手帮她把眼泪擦干。

    默默地,听着她哭,也不知道说什么,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

    他知道,现在的安路遥没有了平时的清冷,在他面前,这样的她,更加的真实,更加地让人心疼。

    “别哭了,我错了,别哭了,好不好?”

    李青宸看着她,心里有东西被揪住,透不过气来。

    “有没有想吃的东西,医生说你身体不好,不适合剧烈运动,以后要经常锻炼。”

    “嗯。”安路遥低着头。

    “好了,我陪着你。你也是的,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就不要死撑。”李青宸摸摸头她的头,温柔地说。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对了,你爸妈刚才来过了,现在出去帮你买吃的了。”

    “我知道。”安路遥抬头看着他,“青宸是你把我送到医院的?”

    “嗯,当时我跟左珏正好才体测结束,就看到你……”看到安路遥整个人面部苍白,嘴唇发紫。

    “左珏跟我当时都快吓傻了。”

    “那左珏呢?”

    “他刚刚还在的,我……我去帮你叫他。”第一次,李青宸觉得左珏真的是太过耀眼。就在下午,他们一起去的时候,左珏是那么的冷静,知道该怎么处理紧急情况,而自己却慌乱得不像样子。

    “安路遥,你不要吓我。”女孩微弱的呼吸声和苍白的脸色,“安路遥!你快醒醒!”

    左珏大嚷:“所有人都散开,让她呼吸新鲜空气。青宸,你冷静一点,快去叫救护车。还有人吗!快去叫医务室的老师过来,都不要傻站着!”

    也许在那时,只有左珏知道,他自己是多么的慌乱。即使把该做的都做了,他看着安路遥。

    左珏真的,他说话的语气,他的手掌都是颤抖的。

    就像她会随时消失,就像自己再也看不到她。也就是这一瞬间,他脑海中纠缠很久的问题有了答案。

    “不用了,你在这就好。”安路遥的脸上有了一些的血色。

    “你是路遥的同学吧,站在门外面干嘛,快进来,今天真是要谢谢你们。”医院门口安爸的声音显得格外的疲惫。

    “没事,我就是去买点东西给路遥的,叔叔,那我先走了。”左珏傻傻地站在门口很久很久,直到安路遥爸爸买晚饭回来。

    “那我先走了,叔叔再见。”

    “诶?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路遥估计醒了,你进去让她好好谢谢你们啊。”安爸想留住左珏。

    “不用了,路遥应该没事了,我就先走了,这些水果等她吃完饭吃。”

    “诶诶……”安爸看着左珏渐渐走远,看了看在病房门口的水果,叹了口气。

    左珏不知道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离开的,唯一知道的是自己的心一直是颤抖着的。

    从一次见到安路遥开始,到后来他一题一题地帮她和李青宸讲题目,再有每次都能在路上和她遇到。

    她看书的样子、下课吃东西的样子、作业做不出来的样子、开心唱歌的样子……很多很多,就这样慢慢地开始渗透进他的生命。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像就是今天下午,看着她,快要失去的样子,像是当初那个女人走的时候,那么恐惧。自己沉寂了那么多年的心,有石子忽然溅起了涟漪,开始动摇了。

    外面的夜空,左珏一个人趴在桥边,看着来往的车流,他有些恍惚。

    我看不见星星的样子,就像没有你的光明;我听不到昨天风的絮语,就像没有你的呢喃;我,好像真的已经沦陷了……

    “路遥,我也先走了……明天如果还觉得不舒服,就再休息一天。”

    安路遥喝了点粥,身体才有了力气,一些事也就渐渐地想起来了。

    “嗯,你要不要跟左珏联系一下,刚才,刚才他……”

    “嗯,我知道了。我跟他约好了,在十字路口的桥上。”他收拾了一下东西,“我先走了。”

    “等等!”安路遥又叫住他。

    “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

    “不是,我……谢谢,还有帮我跟左珏说一声,谢谢。”安路遥低着头,看不清她的样子,李青宸想起了开学第一天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安静得像一尊雕像。可是,现在的她,看起来是那么的脆弱,跟平时冰冷的女王样子有天差地差别。

    李青宸笑了笑,“好。”

    他出来看到左珏,左珏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站在桥边,晚上的天特别的冷,他不停地搓着手,哈着气。

    这样的场景,李青宸好像看到了安路遥的影子,他们都是一样的人,一样的冷静、让人难以接近。可是,当你真正走进他们的内心,就会发现,他们可怜得让人,不忍心去窥探他们的秘密。

    就像,五六岁时候的左珏,当时的自己,就是被这份孤独感吸引。就如同现在的安路遥,可是唯一不同的是,对待安路遥……

    “安路遥,路遥……”他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起来。

    “来了?”左珏看到了李青宸。

    “嗯,来了好一会儿了。”李青宸把他忘在医院的手机拿给了他。

    “她……怎么样了?”接过手机,左珏小心翼翼地问着。

    “挺好的,喝了粥,还吃了点水果。”

    “那……回去吧。”

    “嗯,回去吧。”

    唯一的一次,在李青宸和左珏的记忆中,那么平静的对话,一路上异常地安静,谁都不想再说什么,因为,有些东西已经心知肚明,显而易见。

    流言,只是不清楚的人在编织不清楚的事,但是,它在冥冥之中说出了那时每个人的最虚荣最脆弱的东西。

    除此之外,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