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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七、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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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宁秋霜眼中闪过诧异,随即想起自己曾向宋璟献过这个计谋,而宋璟献给永成帝的破关之计中便有这一计,原来,陆方伯是为了兵法而来。

    心中闪过窃喜,她怎的忘了,陆方伯志在疆场,自然对兵法如饥似渴,她完全可以用前世所知的兵法来套住陆方伯!

    宁秋霜激动地微微颤抖,用右手紧握住颤抖的左手,她深吸几口气压下心底欢呼的冲动,尽量让自己的表现地足够冷静镇定,以与方才娇弱可怜全然相反的自信傲然之姿,语气轻柔,淡淡笑道:“原来陆将军是为此而来,当真是让妾身惊讶,说来惭愧,此计不过是妾身胡思乱想得出的,能得将军青睐,妾身荣幸至极。”

    宁秋霜洋洋自得,然陆方伯却是倒吸一口冷气。

    猜想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又是另一回事,若宁秋霜所言属实,那念儿……

    脑中轰的一声,陆方伯几乎站不住。

    他不信!

    他要问个清清楚楚!

    握紧双拳,陆方伯恢复镇定,冷然问:“不知侧妃娘娘年方几何?”

    宁秋霜一怔,很快明白过来陆方伯这是在怀疑自己。

    心中一阵阵气闷,随即又释然。

    陆方伯会怀疑他也是在情理之中,毕竟现在她只是一个深宅妇人,又是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古代,旁人自然无法相信她能想出如此精妙的兵法。

    定了定心神,宁秋霜平复激动的情绪,半垂下眼帘,低声回道:“妾身已到及笄之年。”

    及笄!

    陆方伯心中一跳,他记得初遇师傅那年,师傅曾说过念儿年方八岁,如今七年过去,念儿确实已到了及笄之年。

    不去看宁秋霜微微颤抖的,尽显脆弱之姿的,如羽扇般的眼睫,陆方伯沉重地闭上双眼,语调中带着疲惫,道:“侧妃娘娘可知瞒天过海与声东击西两计?”

    宁秋霜带着几丝急切与惊喜,连连颔首:“瞒天过海乃是孙子兵法胜战计中的第一计,声东击西是胜战计中的第六计。”

    心中虽疑惑重重,为何陆方伯会知晓孙子兵法,但为了抓牢眼前的难得的机遇,宁秋霜忍住没有多问。她知道,一旦她问了,她或许就会错失这个机会。

    “原来是真的……”陆方伯凄然苦笑,望向宁秋霜的狭长双眸中浮上深深的悲哀。

    宁秋霜竟然真的就是念儿……

    那个除了他之外,唯一一个知晓孙子兵法的,他心心念念了七年的念儿……

    这一刻,陆方伯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按理,他是应该高兴的,因为他终于寻到了念儿,寻到了自己心的归属,然而此刻,看着眼前的宁秋霜,他却丝毫高兴不起来,甚至……甚至只有满心的失望。

    他很后悔,深深地后悔,他后悔来到了这里,后悔问了宁秋霜那两个问题……

    若早知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宁愿这一生都守着那枚没有送出去的银钗过一辈子,也不会执拗地寻求真相。

    现实,让他的梦瞬间幻灭,原以为出尘脱俗,纤尘不染的心上人,却原来是他最不齿的女人,这对他无疑于一生中最沉重的打击,让他心念如灰。

    眼中止不住地泛酸,陆方伯仰起头深吸了口气,低哑着嗓音道:“你真的是……念儿?”他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念儿?念儿是谁?宁秋霜轻皱起眉,深深不解,心底更是升腾起怨恨。

    饶是她再迟钝,也大致猜出其中缘由了。陆方伯所知的孙子兵法,极有可能就是那个“念儿”告诉他的,只是不知是何原因,陆方伯并不知晓那名叫“念儿”的女孩到底是何人,是以才听闻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后,便误以为她就是念儿!

    真是有够狗血的!

    宁秋霜忿忿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不屑与狠戾,随机又露出娇羞的笑容,微微颔首,娇声道:“我是念儿,因为不便用真名,是以才寻了个与‘宁’音相近的称呼。”

    沉浸在悲痛中的陆方伯没有察觉到宁秋霜眼中一闪而逝的狠绝,闻言扯出抹笑,微微颔首,“原来如此。”只是那笑,却比哭好看不了多少。

    眼眶再也抑制不住湿了,陆方伯抬头把泪水逼回去,呼出口气,抱拳道:“末将想起还有要事要办,就不打扰了,还望娘娘代末将向殿下告罪,告辞。”说罢不愿再多停留一刻,足下生风快步离去,仿似身后有什么在追一般。

    “陆——将军……”宁秋霜出口挽留,然那人却早已走远。

    眼中溢满失落,宁秋霜愤恨地跺了跺脚。

    陆方伯脚步匆匆出了三皇子府大门,望着繁华热闹的街道,却突然失了神,茫然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他这一生,在结识念儿前,只有一个念头——变强,将所有人踩在脚下!而遇到念儿后,他的人生多了一个目标——找到念儿,然后不管她身边有没有别的男人,都守在她身边一生一世。

    只有陪在念儿的身边,他的人生才会圆满。

    然而,因为他的执拗,今日,他的念儿已经死在了他的心中。

    比起认同宁秋霜就是念儿,他宁愿他的念儿已经不在了,那样的话,起码他心中的念儿还是完美的。

    失魂落魄地回到将军府,陆方伯仿若失去了一半的生命。

    三皇子府邸中,在陆方伯离开不久,宁秋霜就被宋璟唤进了书房中。

    “方才到底发生了何事,陆将军为何会神色匆忙地离开?”宋璟一边批阅着手中的折子,一边漫不经心地问站在书房厅中的宁秋霜。

    宁秋霜眼底闪过恨意,她垂下眼,语气生硬倔强道:“妾身不知。”

    宋璟翻开折子的手一顿,弯起唇角抬眼望向宁秋霜,似笑非笑道:“怎么,本宫替你寻靠山,你还不乐意了?方才对着陆方伯不是挺上道的么?”

    闻言,宁秋霜脸涨得通红,恼羞成怒,指着愤怒大喝:“你卑鄙无耻!我是你的妻子啊,你竟然逼我去……去勾引别的男人!”

    宋璟哼笑一声,眼底一片冰冷,“本宫何时逼过你?不要拿本宫做借口,本宫不过是遂了你的心愿罢了。本宫可是瞧得分明,你一进门,双眼便黏在了陆方伯身上,眼底荡起的春水,真真是能把人给溺毙了,哪里容得下本宫半分?”

    笑了笑,他嘲讽道:“更何况,你不过一个侧妃,如何当得起本宫妻子之名?”

    “闭嘴!你胡说!”宁秋霜声嘶力竭地大吼,大口喘着粗气,脸上是被看穿的狼狈。

    宋璟不屑冷哼,沉下脸,“你如何想本宫不在乎,但陆方伯,本宫不管你用何种手段,必须要抓牢。”随即再也不看宁秋霜一眼,不耐地摆手:“退下吧,本宫还有要事要办。”

    气急败坏,却又无处可发泄的宁秋霜只得咬紧了嘴唇,抽泣着奔出书房。

    顾安年全然不知三皇子府发生的一切,这段时间,她不是与沈千讨论毒经,便是侍弄那些花花草草,过得十分惬意悠闲。

    如今西北之事已了,宋祁再次向永成帝提出了去封地的事,相信再过不久,她就能与宋祁离开京城,远离这里的纷纷扰扰。

    将浇好水的魏紫端到回廊下,顾安年起身对身后的沈千笑道:“义父,待陛下准了我们离开京城,我便与你回一趟沈家庄,总是要去拜见拜见爷爷奶奶与叔叔姑姑们的。”

    沈千淡淡微笑着颔首,道:“你有这份心就行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