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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莲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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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千寻抿唇儿笑道:“嫂子这是在取笑我呢。我只是出了些力气,哪里能就打理那样大的事情了?分明就是沾了郭姨娘的光,为周梦谋了一份后路……”

    提到周梦,凤千寻的神情瞬间萎靡了下去,周姨娘这件事,虽说是周姨娘罪有应得,可到底是因她而起。

    只希望,她和周梦之间,不要因此失了那份难得的友谊才好。

    瞧着凤千寻神色淡淡的,陈氏也不再拉着她说话了,吩咐芳草小心的送了她回去。

    刚走到一半,春风和夏雨就联袂来了,说是想着天色渐晚,担心凤千寻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才来接。

    芳草瞧见二人满腹心事的样子,就知道定然是有事,很有眼色的就告辞回去了启园。

    芳草一走,夏雨就压低了声音道:“小姐,周小姐来了。”

    凤千寻眼皮狠狠一跳,感觉胸腔里头的心脏都要从喉咙口跳出来了一样,紧张道:“在哪儿?”

    夏雨对着关雎园的方向努了努嘴,小声道:“一并来的,还有素夕姑姑。周小姐是乔装成了宫女的样子跟着素夕姑姑来的。”

    “快走,千万不要让别人瞧见了。”凤千寻一边说,一边加快了脚步。

    不出片刻,三人已经入了关雎园,凤千寻直接冲了进去,夏雨则是关了门,和春风一起守在门口,以防有人来。

    凤千寻还没有进门,素夕就笑着迎了出来,屈膝道:“奴婢给寻小姐请安。皇贵妃惦记着寻小姐今儿个在相国寺受了委屈,特别让奴婢给寻小姐送一些点心过来,希望能宽慰寻小姐的郁结的心情。”

    “姑姑不必多礼,多谢姑姑亲自走一趟。有劳姑姑替我向皇贵妃问安。”凤千寻一边说,一边随手塞了一个荷包到素夕姑姑的手中。

    素夕心照不宣的笑了笑,压低了声音道:“时间不多,寻小姐快些。”

    素夕说完,极为干脆利落的转身,还替凤千寻关上了门。

    及此,自从凤千寻一进门就低垂着头的那个宫女才满脸泪痕的抬起了头,不是周梦还能是谁。

    只见她原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脸显得更加的苍白了,看着凤千寻,唇角抽动了两下,最终还是“哇”的一声就扑入了凤千寻的怀中,嚎啕大哭。

    凤千寻知道,这个时候不管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只能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脊背,任由她放肆的哭泣。

    许久,周梦才从凤千寻怀中抬起了头,做出了一个让凤千寻目瞪口呆的动作。

    只见她抹了一把眼泪,往后退了一步,还不等凤千寻反应过来就直接跪了下去,并且重重叩头道:“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凤千寻愣了愣,随即往后退了一步,哑声道:“梦儿,你可是在怪我?”

    周梦再次抬头,眼眸中已经没有了初见时的天真,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平静,如同一潭死水一般的平静。

    这样的平静,莫名的让凤千寻有些慌乱,上前一把将周梦拉了起来,道:“梦儿,你当知道,我从未有过害你之心。周姨娘……那是咎由自取……”

    周梦唇角浮现出一抹苦涩,缓缓摇头道:“我是真心的感谢你,素夕姑姑都和我说了,若非是你,我的家人已经身首异处,而我,也不能免去流放之刑。”

    周梦尽量扯出一抹笑容,想要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轻松一点,可眉宇间的那一抹哀愁,始终挥之不去。

    凤千寻知道,两个人之间,再也无法恢复此前的那般亲密。

    就算周梦不怪她,她也无法做到之前那样灿烂的笑了。

    果然,周梦再次欠身,道:“千寻,我的性命是你救下的。我会用余生报答你的恩情。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我用我这辈子余下的所有忠诚来交换你的这个承诺!”

    周梦的眼眸中浮现出一抹苦涩,在这之前,她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过自己和凤千寻再次相见时候的情形,却从未想过,会是如此这般。

    凤千寻唇角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努力的睁大眼睛,不让眼眸中逐渐积蓄的泪水掉落,点头道:“嗯,你说。”

    “求你,庇佑我的家人,使得他们在流放路上不要受太多的苦。”周梦郑重其事的说出这番话,方才忍住的泪水又决堤而出,生怕泪水模糊了视线,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一眨不眨的看着凤千寻,眼眸中透露出无限期许。

    凤千寻郑重点头,道:“我会努力去做到。虽说,我也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可是梦儿。我愿意为了我们之间的友谊去努力。”

    周梦的眼泪比方才更加汹涌了,摇头道:“千寻,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再存在着友谊了。你之前和我商讨过千丝万缕的事情。我决定全力以赴的去努力,以报答你此生恩情。这是卖身契,死契,我已经签字了。”

    周梦的脸色有几分苍白,一瞬间从周家小姐变成低贱的下人,虽说明知道凤千寻是不可能亏待她的,可她的心中依旧有些无法接受。

    凤千寻惊讶的接过卖身契,快速的浏览了一遍,脸色大变,惊讶道:“怎么会这样?”

    周梦苦笑道:“皇贵妃说了,周氏满门皆已流放。周梦也在其中,此后,京城里再也没有周梦。”

    周梦说完,再次跪下,叩头道:“求小姐赐名!”

    凤千寻的嘴张了张,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想要蹲下身将周梦扶起来却觉得四肢僵硬,看着跪伏于地上的周梦,凤千寻重生之后第一次感觉到权势的可怕。

    皇贵妃本不必如此,可她担心周梦的存在会威胁到凤千寻,便想出了这个法子。

    用心,不可谓不良苦。

    千寻叹了口气,低低的道:“此后,你就叫莲心吧。”

    “莲心,连心……”周梦缓缓念叨着,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道:“多谢小姐赐名。”

    凤千寻颤抖着手伸向莲心,带着些许无奈的轻声道:“如此,可以起来了吗?”

    莲心略一犹豫,还是将手伸向了凤千寻的手。

    四手相握的瞬间,百感交集。

    素夕的声音在外头响起,道:“寻小姐,时间差不多了。”

    莲心的身躯随之一震,一抹显而易见的惊恐浮现在她的眼眸之中。

    凤千寻捏了捏莲心的手,示意她放心,扬声道:“素夕姑姑请进。”

    素夕推开门进来的时候,凤千寻就道:“莲心,还不赶快多谢姑姑照拂之恩。”

    莲心会意的放开凤千寻的手,规规矩矩的跪下叩头道:“莲心多谢姑姑照拂之恩。”

    素夕大惊,她知道在凤千寻的心中,这周家小姐的地位非同小可。

    饶是如今已经变成了莲心,那重要性,只怕又上升了许多。

    只是从她的名字“莲心”就可见一斑。

    就算素夕是皇贵妃面前得脸的姑姑,也而不敢在这个时候明目张胆的对莲心如何,慌忙弯腰准备扶她起身,道:“不过奉了皇贵妃之命办事,如何当得起莲心姑娘如此大礼。”

    凤千寻笑着将自己手指上带着的猫眼儿石戒指褪了下来,不由分说的塞到了素夕的手中,笑道:“姑姑且安心的受着吧。千寻有事,想求姑姑。”

    素夕在皇贵妃身边那样久,这样好的猫眼儿石戒指也只是有眼福看一看,真正当成自己的握在手心里,还是头一遭。

    瞧着莲心那样儿,素夕就知道凤千寻所求究竟是什么。

    她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多年锻炼下来的察言观色让她变得格外的耳聪目明,压低了声音道:“寻小姐请放心,皇贵妃知道莲心姑娘心系周家人,也生怕她身份骤变不太习惯。特别下了恩典,让沿途官府对他们多加照拂。只要莲心姑娘一心一意跟在寻小姐身边,将来寻小姐过了门儿。那莲心姑娘也是有大造化之人,和家人再次团聚,也未可知。”

    素夕的话,如同一粒石子投入湖中一样荡起了层层涟漪,莲心那如同一潭死水一般的眼眸也顷刻间就亮了起来,急切道:“姑姑此话当真?”

    莲心顿了顿,又有些落寞的道:“我的家人,已经不被允许再次入京了。只怕……将来能再见一面,也都是难的。”

    素夕微微笑了笑,看了看凤千寻再次塞入手中的小玩意儿,脸上带了一抹崇敬的道:“当真不当真,我可做不了主。不过这话,是皇贵妃亲口说的。想必,是不会有假的。你的家人虽然不能入京,你却是可以出去的。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得力的奴婢,得了主子的恩典,重新做人的。你家主子,是个有福气的。你死心塌地的跟着她,自然也是个有福气的。”

    凤千寻心中再次感慨,皇贵妃将权谋一道,玩弄的真真是炉火纯青。

    只这样一个莫须有的允诺,就让一个濒临绝望的人生出了许多幻想。

    同时也让莲心再也生不出二心,只为了心头那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达成的愿望。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