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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四。
阴沉沉的天色一直不见好，但是一直没有雨的降临。
陆小凤拿着两坛酒，找到了江清渺。
“没想到，你会主动来找我喝酒。”江清渺惊讶道，接过陆小凤手中的一坛酒。
“嘿嘿，”陆小凤傻笑，“找朋友喝酒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话是这么说没错，”江清渺无奈，“可是你看起来已经喝了不少了。”
“没事没事，”陆小凤挥挥手，脸上浮起红晕，明显已有了几分醉意，“我的酒量还是很好的。”
“这点我不能再同意了。”江清渺点头道，“可是我不明白，现在刚到午后，你怎么会喝这么多？”
灰蒙蒙的天空不见阳光，确实很难分辨时辰。
“对啊，现在才正午呢……”陆小凤喃喃道，“我怎么喝了这么多。”
江清渺有些担忧。陆小凤的这个样子实在少见，不得不让人担心。
“花满楼在哪儿？你喝成这样他也肯放你出来……”
“他回家去了，明晚的决战也不会参加。”
江清渺轻笑道：“这该不会就是你现在这么颓废的原因吧？”
陆小凤猛地坐起身，瞪了一眼江清渺：“想什么呢，说正事！还有，我哪里颓废了……”
“好好，说正事。”江清渺道，“你想说什么？关于明晚的决战？”
“这有什么好说的。”陆小凤灌下一大口酒，“赢就是赢，输就是输，最坏的可能是他们两个都败在对方手里，同归于尽……”
“打住。”江清渺确定了，今天的陆小凤不是一般的有问题，正色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小凤长长叹了口气，放下了酒坛，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从欧阳情到老实和尚，再到李燕北，最后到了太监窝里的种种事端。
“第三个蜡像……真让人怀疑啊。”江清渺边听便跟着分析。
“没错，若是那个假泥人张还原出来的人像不是西门吹雪，我还不会那么快怀疑。可是现在……”陆小凤迟疑着。
“嗯，继续。”
“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毕竟这样的推测有点……”陆小凤继续迟疑。
“好吧，我替你说。”江清渺神情平静地推测，“张英风是被一剑封喉的，全天下能用出那种剑法的不外乎那几人。所以看起来，最大的可能性是西门吹雪。但是你知道我一直了解他的行踪，所以……”
“所以西门吹雪不可能是凶手，他也没有做这件事的动机。”陆小凤深吸了一口气，“排除木道人和其余几位不出世的剑客，杀害张英风的就只有那一个人。”
“我知道，你一定很难过。”江清渺道，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虑。
“没错。”陆小凤闭了闭眼睛，难过的神情浮现在脸上，“虽然事实摆在面前，我还是不愿意相信。他做这件事的动机是什么？”
“你也知道，叶孤城是平南王世子的师父。所以，叶孤城和平南王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也说不定。”
“不为人知的关系？”陆小凤皱眉，“这个猜测也太……”
江清渺打断他的话：“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是说血缘关系。”
假设虽然只是假设，但叶孤城却同这一系列事情脱不了干系。不过，陆小凤的心情却好了不少。
无论怎样，这都是叶孤城自己选择的路，别人无权干涉，陆小凤也是。
他只能默默祈祷朋友一切安好。
“好了，既然一切已成定局，”陆小凤从怀中摸出了一条泛着奇异光彩的绸带，“这个东西想要不？”
江清渺无语地点点头。这语气怎么像诱拐孩纸的坏叔叔？
“真的想？”陆小凤的眼睛亮亮的。
“你想让我说什么？或者是拿什么东西去换？”江清渺已安下心来。陆小凤不会提出太古怪的要求的。
“嘿嘿嘿，你猜？”陆小凤就是不说。
江清渺无奈扶额：“我说你啊，花满楼不在，你整个人都不正常了。”
陆小凤噎了一下。
“说吧，需要什么我会帮你做的。”江清渺不在意道。
“好。”陆小凤将绸带塞进江清渺手中，“现在，立刻去找西门吹雪。”
“为什么？”江清渺心下一紧，握紧了手中的绸带，“他出了什么事么？”
“当然不是。”陆小凤猛地一拍桌子，气势汹汹地对着江清渺吼道，“你看起来也不傻啊，怎么会一直纠结这种事？西门吹雪说有七成把握胜叶孤城就绝对不会少于七成，你乱想什么？就算他的剑慢了，那也是对你一个人的特例，你又怎么能确定会影响他明天的发挥？放下情对他有什么好处？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你……你……”陆小凤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终于词穷了。
江清渺一开始惊了一下，听着陆小凤一句接一句的批判，不由得啼笑皆非：“说完了？”
“呃……”陆小凤看着淡定如常的江清渺，郁闷道，“你怎么没点反应？”
“嗯？你还想要什么反应？”
江清渺只是淡淡地笑着，陆小凤却从那一如往常的笑容中读出了一种莫名的危险：“呵呵，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不过，这也怪我。我有一个不太好的习惯，忘了你不知道了。”江清渺缓缓道，“我酒量不算大，而且只要一醉就会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陆小凤噌地一下站起身，“你那天晚上说的都不是你的本意？”
江清渺无辜道：“基本是这样的。”
陆小凤恍惚地坐回藤椅上，眼神涣散：“我这几天是为了啥……一直在愁你们的事情……”
江清渺心下感动之时也不由得升起几分愧疚，轻轻道：“其实一开始我也迟疑过。”
陆小凤不说话了，垂下头似乎在认真听江清渺说话，又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我本来还以为，是我影响了西门庄主的剑法。”江清渺垂目轻笑，“但是，这种变化也未免不好。”
说道这里，江清渺锁在袖中的右手一抖，陆小凤眼前闪过一丝白光，下意识绷紧身体的同时危险已散去。
耳畔一缕鬓发幽幽飘下。陆小凤才惊出一身冷汗。
“你……”陆小凤呆呆道，“这才是你的真实水平？”
“嗯。”江清渺好心情地点头，“不过从我遇到西门庄主后，功力着实提升了不少。”
“那你想说明什么？”
“我后来又想了一些事。”江清渺静静道，“我的武器过于柔韧，绸缎的作用也是控制防守多于进攻。这一点也和我的性格有关。在感情方面，我总是一退再退……”
“这也不能怪你。”陆小凤诚恳道，“谁让你喜欢上的是西门吹雪那个冰山呢？”
江清渺轻笑出声：“西门庄主说过，剑之一道在于诚。诚于剑，诚于人。这一点，我却是忘了。”
陆小凤静静地听着，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江清渺继续道：“我曾经想过，若是我就此离开，让西门吹雪把所有的心力放在剑道上，等到他赢了叶孤城后，可能就会发现，剑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陆小凤点头苦笑：“西门吹雪这种人还真可能做出这种事来。不过他对你还是不同的。”
“我知道。”江清渺唇角微微翘起，“如果我留下一句山长水阔后会无期之类的话就自此离开，等他胜了叶孤城，才发现我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那我真的很难想象西门吹雪的反应。”陆小凤打了个寒颤，“那你后来为什么想通了？”
“连自己的感情都无法面对，又何谈诚于人？”江清渺缓缓道，“我已经认栽了，如果他不是主动赶我走，我今后，就要一直待在他身边了。”
陆小凤长出了口气，刚要说恭喜，不远处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你倒是把一切都打算好了。”
江清渺看着不知为何会出现在此处的西门吹雪，彻底僵住。
“西、西门吹雪……”陆小凤尴尬道，你们两个聊着，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
话音未落，陆小凤就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一溜烟地跑远了。剩下同样尴尬的江清渺，和看不出喜怒的西门吹雪。
江清渺扭过头去，不看西门吹雪，忐忑地问道：“你听到了多少？”
“全部。”西门吹雪上前两步，坐在了陆小凤刚才坐的位置上，墨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江清渺，“你对我没有信心？”
“不是。”江清渺摇头。他怎么能说，他受原著的影响太大，忘记了这明明是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原因？”西门吹雪追问。
“没有什么能说的出口的原因。”江清渺一直没敢看西门吹雪，“就当我一时没想开，钻进死胡同里了。”
西门吹雪摇头：“你不是这种人。”
江清渺呆住。
“你有你的原因。不过，没有下次。”
江清渺松了一口气：“不会有下次的。”
僵持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下来。江清渺抬头迎上西门吹雪的目光，一怔后心跳顿时快了几分。
西门吹雪的神情依然淡冷，但看着他的眼神却十分认真。
江清渺哑然失笑。
他决定，以后再也不要纠结任何事情了。至始至终，一个人默默纠结只是在做无用功而已。
“明天的决战你会来么？”西门吹雪问。
“当然。”江清渺抿起唇，淡淡地微笑，“我会亲眼看着你取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