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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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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老师——”

    蔡婷在整理各个高校捐赠过来的棉衣,她摸着棉衣上的毛球,正愣着身,听到这声,转过头,“是阮娜啊,还没回去?”

    “我想问下,先前有企业来赞助馆里,顺带帮忙在各个学校宣传什么的,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个啊,”蔡婷呆呆静了几秒,说:“是暑假六七月份左右吧,你也知道,这馆里纯公益,虽说有政府和爱心人士的补助,可还是过得勉为其难,就连食堂饭菜也是越来越差,所以好几年前就有企业来资助,但是一定要顺带宣传一下企业,也算是求点回报吧。”

    阮娜:“暑假那个是什么企业来资助呢?”

    蔡婷含糊道:“医药……电子产品都有,这边也有中考、高考的孩子,如果有了好成绩,企业肯定会打打广告的……”

    “那这个事有人牵头吗?”阮娜问。

    “有直接和我们联系的公司,也有些在馆里呆过的孩子……进入社会了,也会帮帮忙。”

    “那上次在学校宣传那个是有人牵头的吗?”

    “那个啊……其实好几年前就谈好了,只是老杨一开始是不赞同这样的,觉得太商业化,但近几年也看开了,基本上是不插手这个事了,刚好前几个月就商定好,就做下去了。”

    阮娜脸色有点僵,淡淡道:“这样啊,怪不得这个学期想来馆里学习的人越来越多,估计那个老爱蹲角落里的王晶晶也是这样被吸引来的吧,看来还是宣传的效果啊。”

    蔡婷说:“其实来的孩子并不算多,宣传还是主要在贵族学校,毕竟是要打广告的么,来的几个孩子条件也不差,午饭什么的一般也不会在食堂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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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晶晶有可能是南樛费尽心思接近的吗?

    老杨先前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长期以来,少年文化馆主要是帮助一些穷人家的孩子,通俗的来说,就是帮忙带带孩子,而王晶晶家境殷实,性格腼腆,并不适合这个群体。

    老杨想了好久才觉得有种说法行得通。

    ——避难。

    而南樛,这孩子,人和气利落,对人也大大方方的,当初却唯独对这个孩子有着莫名的执念,接连两个星期送她回家,主动帮她课后辅导,以前也有家长恳求她做家教,可她都婉拒了。

    在晶晶一事上,她表现的确实有点异常热情。

    更令他觉得诡异的是,他在晶晶的书包里发现了文化馆的广告宣传单,之前应该没有过这个东西。

    他记得南樛和慕宥是老乡,慕宥这阵子也有点不对劲,老喜欢一个人呆在暗室里捣弄些啥,一呆就是一整天,有时连饭也忘了吃。

    这帮孩子,老让他不省心。

    “慕宥……”暗室的门敞开了。

    他手中的笔停下了,急忙拿帘子准备盖住未完成的作品。

    这孩子真是真人不露相,老杨啧啧笑了,赞美道:“慕宥,你在画画啊,还是山水画,这意境不错。”

    “哦……就是画着玩玩。”

    “干嘛遮着,画得不是挺好的。”

    他蹙眉,淡淡道:“这画……见不得光的。”

    “……还挺讲究的啊。”老杨想起来这的目的,道:“你知道南樛在给王晶晶……做家教的事吗?”

    “她也没有经常去了,”慕宥说:“她在这方面一直就挺热心的,之前在鲁阳的时候……有空的时候也会去给一些孩子做辅导,上大学后估计比较忙,就做的比较少了,晶晶的事还是她父亲拜托了好久的。”

    老杨淡淡道:“这样啊。”真是他想多了么。

    “杨馆长,”慕宥把他的画笔收拾好,平静道:“那个杰瑞事务所……它以前好像风评不太好。”

    老杨懂了他的意思,郑重道:“以前那有个很厉害的律师,那律师好像是叫时……霆。”

    “时霆……”慕宥眸色一敛。

    “怎么?”老杨怔了下,“对这个人感兴趣。”

    “听说过……他好像是个商人。”

    老杨点点头,缓缓道:“天富的名气差不多就被他打响的,打官司都是伸张正义,当官的、有钱人都敢硬碰硬,不过最后还是栽了跟头,天富那时也受到了波及,就那个时候改名字的,时霆这人脾气也大,那之后就不干律师这行了,做生意、炒股票也赚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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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过一点半,正是医院较为清闲的时刻,王壹懒洋洋地扭了扭身子,吊瓶里的药水快完了,他伸手按动响铃。

    不出他所料,好一会儿才有护士来给他换药水。

    护士瞅了瞅他手臂上的青龙纹身,面露难色地背过身子。

    来的慢,换的快,匆匆离去,至于吗?

    不就是入室抢劫被抓了,还被暴打了一顿吗。

    这又不是第一次了。

    房门被轻轻敲响,他抬头,呆呆地望着门口。

    门口站着个清秀少年,他捕捉到王壹的目光,径直走了进来。

    少年先前紧锁的眉头微微松动了,开口道:“你叫王壹。”

    少年绝对不超过20岁,个子很高,还是低下头看着他,黑眸深沉。

    他轻轻“嗯”了声,有些不知所措。

    竟然被个小男孩吓到了。

    对方打量了他一眼,陈述道:“九月中旬,你和同伴在杰瑞律所附近刺伤了两位行人,事后由于对方没有追究责任,你很快就从牢里出来了,前不久因为再次作案被警方抓捕……”

    王壹怒了:“你到底想说些什么啊……”

    “你虽然前前后后犯过不少事,但攻击杰瑞那两位并非是为了钱吧。”

    王壹愣了愣,他这种街头混混是常有老板找他办事,真出事了也好摆脱干系,可上次伤杰瑞那个黑心律师,他扪心自问,是对得起天地良心的。

    “你母亲叫王晗,父不详,幼时母亲被判定为精神失常送进了医院,其后一直在爷爷家住,当年控告律师是杰瑞的,所以东方城找你做事,你允诺这件事,一是为了拿钱,二是报复。”

    王壹抬起眼睛,轻轻摇头:“不……就是为了报复,老子一分钱都没拿。”

    少年静待了一会儿,轻轻笑了:“这世上有文化的流氓可不好惹……你从背后捅刀子,不合法也不合情,再说杰瑞律师那么多,不是每一个都黑心,你母亲刚从医院出来,你却三天两头的出事,她弟弟没了就够难过的了,你再这样,让她怎么活得下去……”

    一时被戳中了心头,王壹脸一下子阴沉起来,灰白的嘴唇轻颤着:“我没办法,家里穷,要钱……夏荷真不给我们出路……找不到工作。”

    少年语调平淡,却有股难以忽视的力量:“有些正义无法通过法律的制裁,只能通过非常手段。你母亲想告夏荷真,继续告,不管受到多少恐吓,反正都苦了这么多年了,应该也不差这一会儿。至于你们要钱,我给你。”

    王壹满脸异色,他看到少年从兜里掏出了一张□□,说:“密码就是卡号后六位,应该够你们一段时间的生活。别再去偷抢了,这样对你们打官司也很不利。”

    王壹一扬眉毛,斩钉截铁问道:“你到底是谁?”

    他内心有太多疑惑了。

    “我只是个看不惯的路人而已,”少年说:“钱拿给你,你不会有害处,安安心心的等待上法庭吧,难不成你希望只有你母亲形单影只地上法庭,然后像五年前那样被再次围攻吗?”

    王壹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不像是在说假话,苦笑了下:“其实我妈打官司纯粹是想给夏荷真一个教训,我们都知道不可能胜诉……一点证据也没有。”

    “以卵击石,未尝不可,”少年语气坚定,清俊的脸上布满阴霾:“离开庭还有段时间,证据我帮你找。我会联系你。”

    王壹脸有些红,挺起身子,坐直,问:“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姓慕。”

    “……木头的木?”

    他语气平淡:“……仰慕的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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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弄好了……尽快交给我。”

    “这次给你加一倍的提成。”

    ……

    ……

    时霆今天心情很好。

    虽然爬山扭伤了腰,但只要想到积攒了多年的债务解决了,钱袋又鼓了起来,他又忍不住笑起来。

    能攒在手里的才是最稳当的。

    连妻子冯珉进来,他也没注意到。

    冯珉倒是愁云密布:“医生说了,你这是腰椎盘突出,估计要动手术。”

    “手术费又是个问题,我都不好意思找惟以要钱了……叫你今年别把钱投入股市……踏踏实实过日子多好……”

    “别整天哭哭啼啼的,”时霆有些不耐烦:“钱的事不用着急。”

    ……

    没多久,时惟以和吕昕也来了。

    吕昕把提前准备好的水果递上去,看着他们,微微一笑:“伯父、伯母好。”

    冯珉有些不好意思,挪开目光,勉力笑道:“吕昕,真是麻烦你了,不用再往这买东西了。”

    吕昕和时惟以两人也算是有缘,高中一个班上,后来又都在同一所大学念法律,她对时惟以那点心思很明显,只是冯珉当时就不喜欢她那幅咄咄逼人的态度,当初时惟以和文嫣结婚的时候,两人还闹着不愉快。

    只是,现在……

    吕昕颔首,打趣道:“我现在调到盛京工作了,在这边也没什么亲人,我这是提前拍好马屁……顺带着以后好蹭饭啊。”

    “调到盛京来了,那真好,”冯珉问:“是在哪儿工作啊?”

    吕昕笑意温和,答:“在检察院。”

    彬彬有礼,全然不是之前的模样。

    “检察院好啊,铁饭碗……”冯珉莞尔,还准备说些什么,又看到儿子冷冰冰的模样,就只是客气地聊了两句。

    索性时霆的椎盘突出并不严重,加上年纪也不小了,医院建议保守治疗,减少体力运动,得到消息最开心的就是冯珉了,家里因为前几年股市大跌的事,已经欠下不少钱了,现在是能省一笔就是一笔。

    吕昕还在房里同他们聊天,时惟以出了病房去办住院手续。

    寂凉的白色,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道,大声嚷嚷的哭闹声,这里每天都有生老病死,喜怒哀乐。

    他问了医生一些治疗的事,拿好药就准备回到病房。

    一个白色的背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只觉得眼熟,下意识叫道:“南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