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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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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夏女士那个案子吗?”时惟以对此也知情,那个案子他印象很深。

    夏荷真要告自己丈夫的姐姐王晗,原因是她受不了王晗对她的诽谤。这个案件胜诉的可能很大,首先王晗手里没有充足的证据说明弟弟王义栋的死与她有关,而王晗多次造谣倒是铁证如山。其次夏荷真改嫁了,她的丈夫还是威亚集团的经理,当时就已经是二把手了,冲着这层背景关系,要胜诉就比较容易了。

    这种案件,放到当前,花弘毅是一万个不想接的,收入低,风险性又高,但那时候,他刚入行不久,打这种官司有利于打响自己的名气。

    花弘毅耸耸肩,板起了脸,说:“那个王晗也是奇葩,就一口咬定自己弟弟是被她害死的,一点证据都没有,还到处散布这件事,夏荷真要告她可真是易如反掌。”

    “不是早就结案了吗?”时惟以说。

    “是啊,夏荷真拿出了证明王晗精神不正常的医学诊断,最终王晗虽然没有坐牢,可最后也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时惟以没说什么。

    花弘毅略略严肃了些,道:“我最近得到消息,医院方证实王晗并无精神障碍。”

    时惟以蹙眉思索,这种鉴定报告,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真想作假也不无可能。

    只是现在出现……

    花弘毅惨笑一下,眼神带着轻微的疲惫:“我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发现房门口还贴了‘狼心狗肺,黑心律师’的大红字。”

    “有这种事,”时惟以垂眸半刻,微惊:“报警了吗?你那小区还会发生这种事。”

    花弘毅:“我昨天是住老爷子那儿,他那进出比较容易,虽然有摄像头,可是大半夜里,对方又带着口罩,根本查不出来。”

    憎恨与诅咒,这并不是高手段的报复手法。

    时惟以愣了愣,才道:“你觉得这件事和夏女士的案子有关,是因为前不久收到的恐吓信吗?”

    “我是这么想的。”恐吓信的事他已经和时惟以讲过了,是在一个星期前收到了一封落款为王义栋的信。他在信里诉说了他的凄苦——被妻子所害,姐姐还被律所冤枉,在天之灵不得安息。

    “我觉得这案子没完。”时惟以又点了一根烟。

    他其实并不喜欢香烟的味道,只会在烦躁的时候解解闷。

    他走进会客室门口,停了下,把烟掐断,扔进垃圾桶。

    记得有一次上课,听到她批评后座同学:“抽烟一时威风,老了等着中风。”

    虽然声音很小,但是身边的人都笑了。她辩解道:“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是李宫俊说的。”

    众人:“……”

    她总会有那么几次,让他觉得她展现给他看到的和真实的是……不一样的。

    时惟以出现在会客室的时候,杯里的水刚好被南樛喝了一半。

    “等很久了。”他穿着灰色西装,儒雅英俊。

    “时老师,这是你要的资料,”她把文件夹交给他,说:“我先回去了。”

    “等等——”他拉住她的手臂。

    她转身,态度谦和:“时老师,还有事么?”

    “你有想好以后是走精算还是走法学的路吗?”

    “走一步算一步吧。”

    “做事要有规划,民大法学对外还是挺有说服力的,”时惟以把资料搁在办公桌上,回眸看她,认真而专注:“有兴趣做我的助理吗?”

    她愣了愣:“……我不就是你的助教吗?”

    “我指的是律所的助理,”他白皙的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说:“我要求你做的事不会很多,你现在已经大三了,课也比较少。”

    她的课表时惟以早就了然于心,只是……

    他进一步劝诱:“你的写作、策划做的都很好,电脑软件操作也很棒,可平时话少,语言表达能力不行,如果真想走律师这条路,来我这帮忙是一个很好的平台。”

    这真的是一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南樛很清楚,可还是说:“我想考虑一下,我先回去吧。”

    “我送你回学校吧。”

    “哦……不用了。”她下意识婉拒。

    “我正好有事要出门。”

    他们并肩走出。

    楼道人并不多,稍纵即逝,电梯就到了一楼。

    “时律师,要出去啊。”有熟人和他打招呼。

    他颔首:“公务。”

    对方打趣:“时律师可真是大忙人,周末也这么拼。”

    两人又寒暄了两句。

    南樛站在身后,整了整衣角。

    不动声色,静待离开。

    炫目光亮的银光在她眼前一闪而逝,她才注意到前台走进一位二十五六岁的黄发青年,方才是他耳钉的颜色,他身后还跟着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高而瘦,手臂、颈脖上……大片纹身。

    她如果能改变偷偷打量人的习惯就好了,南樛想。

    时惟以和熟人聊了会儿。

    两人走出写字楼时,她发觉刚才的两个人也跟在他们身后。

    不知为何,一股凉飕飕的寒意从脚底冒起。

    脊背蓦然发凉。

    别再多想了。

    他们走到外边靠近楼梯处,她屏着一口气,微微颔首:“时老师,我自己回学校就行……啊……”

    她清楚的看到——

    身后的纹身青年举起手中的刀片猛地朝时惟以心窝刺去,时惟以敏捷侧身一躲,抬腿踹了他两脚。

    后面又跟上了那个黄头发的男人,应该是练家子,一脚踢在他背上,时惟以没站稳,跪地倒下,他又从怀里掏出刀……

    南樛望着眼前刀光血影的一幕,骤然睁大眼睛。

    她什么也来不及想,下意识伸长胳膊拦下刀,紧紧揪住对方的手臂。

    时惟以乘势夺过刀片,抓住他胳膊反向一扳。

    对方抬起腿狠狠朝她肩膀踩了两脚。

    她被推倒到了地下。

    滚下了楼梯。

    血从肩膀喷薄而出,仿佛一簇簇鲜活的玫瑰花。

    她的眼神一点温度都没有,很空旷。

    ……

    ……

    ##

    南樛又梦到了那个炎热的夏天。

    夏日澄澈的蓝天,和天空中飘浮的几朵白云无一不彰显着这是个好日子。

    窗外的阳光洒进来,照到教室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光线明媚,课桌的倒影依稀可见,沙沙声在试卷上留下清晰的脚印,清晰的仿若心跳的鼓点。

    面前是早已练习过千百遍的数学题,考前老师就安慰道:“大家不要紧张,原理都懂,考试无非换汤不换药,掌握好通法就不会有大的失误。”

    可是,此刻,三角函数、排列组合、抛物线却变得一点也不可爱。

    ……

    铃声响了,是考试结束的铃声,试卷上还有大片空白。

    ##

    她冷汗淋漓的苏醒了。

    浑身冒汗,脑袋晕乎乎的,只想大睡一场。

    “南樛——”

    “南樛——”

    ……

    有人在叫她。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喘气。

    “你终于醒了。”是袁苒的声音,“你这次可真把我吓死了。”

    “南樛,你还真是多灾多难啊……”她嗤笑道:“不过这也许叫否极泰来,多难兴邦。”

    像是没由来的调侃。

    她躺在病床上,这应该是医院,在室内巡视了一圈,时惟以坐在她左前方的银色沙发上的,旁边还有台电脑,刚才应该是在办公。

    他走进,衬衫有点凌乱,乱糟糟的,神色担忧。

    等了很久么。

    他轻轻碰了碰她的头,眼睛黑漆漆的,手悬在她脸颊,“头还疼吗?”

    “只有一点儿……晕晕的,”她磕磕巴巴,脸通红,软趴趴道:“其实……没事了。”

    如此近的距离,让她想起了,上次在办公室——

    他应酬喝了酒,脸红扑扑的,心情看起来很差,她给他倒醒酒茶,他一口没喝,她打电话准备找人帮忙,他扔开她的手机,解开她衣领的扣子,手臂缠着她的腰,把她挤靠在办公桌上,埋头……

    之后他就请假了。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时老师,”她缩回身,搓搓鼻子,轻咳两声,慎重措辞:“你没有受伤吧。”

    她记得他被踹了两脚。

    他神色惨淡,有点失神,简短地说:“我只有一点小伤,倒是你……”

    音质沙哑。

    “我缺胳膊少腿了?”她懵了一会儿,突突的。

    好像只有脑袋着地吧。

    “你脑震荡了——胳膊还流了很多血。”袁苒定定道。

    “哦,那还好。”南樛轻叹了口气,瞅了眼身上,白白的纱布缠着手臂。

    “我睡了多久啊,”她嘀咕道,“今天是星期几?”

    “你睡了半天了,现在是星期天,下午5点。”袁苒说。

    那就是说明天还要上课……

    ……不幸的消息……

    袁苒又开始叽叽喳喳。

    “安静点,”时惟以感觉到有一股烦躁的情绪涌上心口,道:“让她好好休息吧。”

    头还是晕乎乎的,眼睛酸胀,她又重新躺下。

    其实她中途醒了好几次,头一次还是被时惟以抱在怀里,上救护车……

    还有一次醒来,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吊着点滴。

    病房外有人在吵架,虽然声音压得很低,一个是时惟以。

    她倒现在都没记起另一个人是谁。

    明明是很熟悉的声音。

    ——带了火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