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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小语拼命的绞着手指，乖乖坐着桌前，垂着脑袋不出声。
言子辞当没看到，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慢慢的喝着，神色讳莫如深。
气氛实在僵硬，言小语猛的抬头，讨好的道：“大哥，我保证以后一定听你的话，真的……”她知道她过分了些，不仅不听劝，还出言不逊，是以认错相当爽快。
只是她爽快的保证完了，等了许久也没听到言子辞搭话，一时之间，一张脸垮了下来，神色恹恹。
咬了咬唇，想说点什么，却感觉没什么好说的，末了，只低声道：“不到万不得已，我以后不出手就是。”
言子辞叹了口气，终于正脸看她，脸上是难得的认真与严肃，黑眸光芒流转，隐隐有一种焦虑。
言小语看得一怔。
“小语，你有想要的东西，开口便是，不需要用自己的安危来冒险，好吗？”
言小语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垂眸点了点头：“嗯……”
其实她好想知道，这番话，言子辞之前可有对小言说过？小言虽是言家少主，然而没有半分纨绔子弟的作风，自小便是想要得到的，就自己凭实力得到。像如今这等娇生惯养的纵容，怎么可能会有？
她有时会有一种恍惚，言子辞于她而言，那种亲切和纵容，更像是一种淡淡的疏离。
这时，一身月白长衫的男子跟着姚晨曦走了进来，褪去了台上那身泥污白衣，长身玉立，气质翩翩。一对剑眉长扫，黑眸闪着琉璃般的迷茫，淡白的唇微张，白皙的脸透着一股虚弱的灰。
姚晨曦身形一闪，来到她身边，不顾忌一点形象，双手扒拉着她坐着的贵妃椅，蹲在她旁边，一双黑眸亮如繁星：“他的毒，我已经帮他解了。”说罢，眼眸更亮了几分。
他的样子，像极了努力讨主人喜欢的小狗。
言小语眉眼掠过一丝笑意，却只是压着嗓子嗯了一声，对姚晨曦讨赏的神色视而不见。
姚晨曦扁了扁嘴，委屈地瞪她一眼。许是因为他的眼睛太明亮，这一眼，却让她心头一颤。手一抖，手中杯盏差点脱手掉了下来。
对于姚晨曦的厚脸皮，言小语完全没办法，险险的将杯子拿稳，轻哼道：“多谢啦！”
姚晨曦这才心满意足。
男子轻轻扫了屋内众人一眼，最后目光停留在言小语身上，“在下高陵，多谢小姐出手相救！”
言小语顿了一下，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想起了一句诗：高岸为谷，深谷为陵。
因为这没有缘由的想法而失笑，她道：“举手之劳，客气了！”
“小姐救过在下一命，按说理应留下给小姐做牛做马以报救命之恩，可在下如今还有一事未了，”男子似乎力气不继，呼吸急促而粗重，“请小姐允许在下先行离开，在下若是还能回来，定当报小姐的大恩大德！”
言小语把玩着发丝，漫不经心道：“我救你，不是拿你当牛当马一样救的。”她语气微冷，“公子如今已是自由之身，去留请随意。”
“后会有期！”高陵没想到对方会这样爽快，也不客气，抱拳与众人打了个招呼，出门而去。
言小语看着高陵离去的背影，心底倒有些敬佩。在这以女人为尊的国度，见多了扭捏作态的男子，这等大方磊落的人，也是难得。
却不知，是怎样的境遇，才让他这样的人，被人弄到台上卖？
她隐隐有一种感觉，她与他，会很快再见面的。
而这一天，实在快得出乎意料。
言小语每天被排山倒海般的账目和产业资料埋着，过得今夕不知何夕。正当她还在浑浑噩噩的时候，言府一纸飞鸽传书飞到了意小山庄，又是一通收拾，一行人坐上了回都城的马车上。
半路上，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一阵喧哗过后，只听得言子辞道：“看看还有没有气……”
言小语轻轻掀开窗门，心下一惊，路边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面色苍白如雪，竟是高陵！
言子辞也认了出来，大步上前，用力掰开他胸前衣裳，只见他心口处外翻的剑伤触目惊心，甚至还在隐隐冒出鲜血。言子辞手指翻飞间连点了他胸前几处大穴，暂时封住穴位止血，探了探高陵颈上动脉，执起他的手细细把了一下，才命道：“把他抬到车上来，轻点！”
只将伤口作了简单的处理，言子辞令道：“传令下去，加快速度。”
一路紧赶慢赶，回到云都。
此时，天空正下着小雨，飘飘渺渺，轻柔的洒着。言府大门已点上了灯，昏暗的天空下，细细的丝线一条条拉断着眼前这幅朦胧的景像，灯光下一个颀长的身影，看不清面孔，只映得轮廓孤独而凄然。
言小语接过乐乐递过来的油纸伞，提着裙子疑惑的走上前去，那身影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是夏霖。
夏霖望着她，眼里是浓重的悲伤，黯然的看着言小语，不发一言。
她撑着油纸伞，站在他面前，那么近的距离，为何他感觉那么远。一伸手就可以触摸的距离，他却抬不起手，亦不敢再上前。
言小语心口有些闷痛，轻声道：“你等我一会儿可好？我这里有个伤员，等我安置好他。”
该来的，始终要来，也是时候摊牌了。
夏霖似是没有料到她这么说，愣了愣，点了点头。
言小语转过身，言子辞已笑道：“有事就去罢！高陵公子那里，我会安置好他。”
她一笑，点了点头，“多谢！”
言子辞垂眸，良久才低低的嗯了一声。
“走吧！”她抬眸望着夏霖，牵着一匹马，慢慢举步向街上走了过去。
夜幕下，两个人影渐渐融入夜色，安静而和谐。
“不派人跟着，没事吗？”牧昕跳下马车，站在言子辞旁边。
“不用，她不会有事，很快就会回来了。”言子辞安排人手抬着高陵进了门，看着夜色下慢慢消失的人影，淡淡的道。
姚晨曦长袖下的手骤然捏紧，看着相偕离去的一双丽影，眸光淡淡。不发一言，转身进了屋。
“姚兄，”言子辞似笑非笑，状似无意的道：“你带来的猫可得看好了，不要让它翻墙了……”
姚晨曦顿了顿，回头笑道：“言兄过虑了，在下没养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