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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天下皆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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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老大看向自己的徒弟,几人都是茫然的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

    再一次撑船时,船老大瞪大了眼睛,终于看到了事情的经过,只见刘柯一下腾身飞向了礁石,宽袍广袖随风飞舞,就像是一只大鸟落在了礁石上。这些湘濒堆经年累月的被江水拍打,早已变得异常光滑,再加水浪激起的水汽,常人不要说站在上边了,四肢着地趴都趴不稳。

    只见刘柯轻巧的落在上面,立得稳稳当当,在船只出了漩涡激流后轻轻一点脚尖,就飞回了船上。

    船老大出川入川多年,踩水过江,江湖仇杀,战阵杀伐,也算见过市面,但哪见过如此精妙的轻功,当下嗔目结舌,看着刘柯落回船上,说道:“这位…这位英雄…不…这位真人!您这是…”

    “我就是想看看三、峡,你接着撑船。”刘柯淡淡的说道,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其实他心里想的是:“我只知道古代三、峡水道难行,惊险万分,没想到的是险到这个程度!万一事有不测,小哥我要找好落脚点,也好让长空带着我飞出去!”

    然而,这只是开胃菜而已,接下来刘柯才见识到了无『,数险滩,什么油榨碛、真武碛、射洪碛……下马滩、牛口滩、锯齿滩……屠龙石、刀背石、火焰石……太子角、碴子角、水田角……

    这根本不是坐船!简直是在玩命!这其中尤其是以三大险滩为甚!

    这三大险滩分别是泄滩、青滩、崆岭滩。

    泄滩两岸因山崩崖塌,巨石滚下长江横断江心,形成滩南岸长达三十余丈的坚硬岩石层,形成蓑衣石。那些裸露的剑石在满面上时隐时现,加上滩北泄滩河又冲来大量石块,淤积成巨大的碛坝--令箭碛。令箭碛伸达江心,其上、下翅分别与南岸蓑衣石、桡拐子石相峙,阻水而成滩。江水冲击暗礁、石坝形成许许多多的泡漩、漩涡、双渲,就像是长江张开的一张张怪嘴,令人望而生畏!

    心惊胆战的过了泄滩,进入兵书宝剑峡。还未出峡,站在船头即可看到青滩的头滩。青滩,古名豪三峡,晋、汉时山再崩塞,故名新滩。陆游在《入蜀记》写到“新滩两岸,南曰官漕,北曰龙门。龙门水尤湍急,多暗石;官漕差可行,然亦多锐石。故为峡中最险处。”青滩在枯水季节最险。洪水期间,水涨滩平,水势较稳,行船无大危险。还好此时是洪水期,危险较小,然而刘柯仍然跃上航漕旁的礁石等待,不肯在船上久待。因为刘柯就眼睁睁的看着一条小船在此处翻覆,水流湍急,救都来不及,人就被江中激流卷入水下,再也没露头!

    这艘船乃是顺流而下,相对来说还算简单,逆流而上滩者至此处就要靠纤夫拉纤。小船上滩要数十人拉纤,大船上滩要百人拉纤。上滩拉纤必唱峡江号子,数十人齐声吆喝,气呑山河,甚为壮观。

    走过雄伟的牛肝马肺峡,进入陡峭的崆岭峡,即可看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崆岭滩。崆岭滩是由多个礁石构成的滩段。江心耸立的一块巨石,名叫大珠,将滩流一劈两半,水道分成南漕北漕。北漕礁石林立,险相环生,十吨以上的船根本无法通过;南漕泡漩密布,水流紊乱诡异,连最好的船老大也无法判断江中暗漩的方位。大珠巨石上刻有“对我来”三个大字,提醒下水航船只必须事先朝“对我来”危石驶去。船到巨石前,掌握好那千钧一发的时机把稳舵,将船导入正确航道(枯水期为南漕,涨水期为北漕)。转向早了,船只会被急流冲向其他礁石,船沉人亡;转向晚了,则船只会撞上大珠,全船顷刻间粉身碎骨。行船若有偏离,概莫能存。崆岭滩除了大珠巨石,还有二珠、三珠等巨石纵卧江心。此滩地段水流紊乱,舟船忌行,尤其是枯水期行船最为危险。故船工流传着一段歌谣“青滩泄滩不算滩,崆岭才是鬼门关。”

    刘柯听了船老大介绍,远远看见大珠巨石,直接一声长啸将长空引来,在头顶盘旋。船老大等人究竟老于世故,虽然惊奇与这只白鹰的巨大,但也霎时间想明白,这位金主怕是颇为担心,引来巨鹰随时准备逃走,摆明了不相信自家的操船技艺!看着船老大等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刘柯有点尴尬的干咳一声,这船不是没事吗!先待着!

    等到船老大众人合力将船驶出了崆岭滩,刘柯都不由得额头冒汗,以他的目力自是看得见水下的礁石,每一次刮蹭船身震动都会带动刘柯的心,简直比大战一场还要紧张。待得过了南津关,到了夷陵县登了岸,刘柯多付了几倍的船钱,而后找了家酒楼请船老大一众人痛饮一场,刘柯是真心佩服船老大的技术,连连敬酒,将所有人都灌趴下这才罢手,最后又给醉倒的几人安排好了房间休息。

    第二天,宿醉的船老大捂着脑袋爬起来一打量,自己怎么睡在这么好的客房里,好不容易赚的几个银钱啊!一问之下才知道那位豪客已经付过了房钱,飘然而去。

    顺江而下的客船上,刘柯再一次站在船头装起了名士范。见识过了三、峡之险,这一点小波浪刘柯直接等闲视之。

    船至芜湖左近,刘柯在北岸下船,直往北去。然而穿过和州进入滁州,人烟越见稀少,大道之上不时能见到逃荒的难民。却是地主豪强勾结蒙元官吏横行乡里,鱼肉百姓。借着天灾人祸利用利滚利等手段鲸吞农民手中的土地,愈是朝代末年乱世此等土地兼并愈是激烈,常有地主的土地阡陌相连纵横几十里上百里,而失地的难民只能卖身为奴,成为家奴、仆役、佃户。

    地主豪强自然是大捞特捞,粮仓里堆满了粮食,庄园筑起了高墙,墙外深挖了壕沟,蓄养庄丁,结寨而居。地主豪强再有钱粮也不会将所有人都买下,那些连卖身都没人要的失地农民则只能向外迁移,也就是逃荒,希望在外地能遇到可以买他们为奴的地主豪强,只为了能吃上一口饭。

    有亲戚可以投奔的还好,那些无依无靠的却是没了希望。这些逃荒者中好一些的能推着鸡公车,上面装着家当,呼儿唤女的结伴前进;次一些则是用扁担或用树枝担着那一丁点行李赶路;人数最多的却是那些一无所有者,他们蓬头垢面的行走在路上,衣衫褴褛,眼神麻木,脚步拖拉,脸颊瘦削的宛若骷髅,就像是行尸走肉里的僵尸行走在人间。

    这些难民才是元代乱世的真正写照!远超后世欧巴罗难民潮之悲惨!当刘柯将身上的干粮赠给遇到的难民时,他们用好似枯枝树根的手抓起干粮,狼吞虎咽的塞进嘴里,有人被噎的直翻白眼,好不容易咽下喉咙里的干粮,仍是猛啃干粮。

    远处的“行尸”听到动静看了过来,空洞的双眼中霎时间泛起狂热,一下子爆发出惊人的速度狂奔过来,“哗啦啦”跪了一地,口中不住祈求。但些许干粮哪能够许多人分吃,很快就有人开始抢夺,争斗。为了生存他们爆发出心底最额度的残忍。

    看着这番乱象,刘柯突然大啸一声,啸声突起即收,周围的难民却站立不住,倒了一地,捂着耳朵嘶喊,一时间都被震慑住。这些人回过神来不敢再做争斗,大喊一声就能将一群人震倒,这等手段怕是仙家法术了,仙人这是不喜我等所为。传说中的仙人不是无所不能吗?众人赶忙跪伏在地,“神仙、仙人、真人”的乱喊起来,虽然各说各语,嘈杂无比,意思却只有一个——救命!

    看着黑压压跪着的一群人,看着他们满怀希冀的眼神,尸山血海中闯出来的刘柯竟然心有不忍。问了最近的庄园所在,撂下一句“等着”,刘柯飞身而去,众人见了又是不住磕头,口诵各种仙佛名号。

    不一时,刘柯已是返回,身边却多了好几袋米,几口大铁锅,却是从那处庄园中“借来的”。庄园的厨房里也有不少肉食,刘柯却没有带来,这些难民一辈子根本没吃过几次肉,一下吃到荤腥,多半会是呕吐,即便吃下去也消化不了,造成腹泻,没有任何帮助,反而会害人。

    管束着这群人将米饭煮熟后,排队分食,不许一哄而上。没有碗筷只好捧着吃,看着他们乌黑的双手,刘柯勒令这群人去水边洗过手,不然还不知道吃过这顿饭以后会倒下多少人。期间刘柯还要仔细观察,不许有人吃得太饱,不然的话吃饭撑死人可不是稀奇事!

    吃过这顿饭,刘柯让这些人继续向南行走,不顾他们的苦苦挽留,飞身而去。“我的道只能超脱自我,无法拯救众生,至少暂时不能。而像保姆一样照顾这群人也不是我的意愿。但我知道有人曾经结束了这乱世,看来要把这次行程的顺序改变一下了。”

    “嘿!果然是我辈最自私!我辈最无情!”

    …………

    这是一座寺庙,没有宽大的院落,没有威严的大雄宝殿,甚至连门都没有,这只是一座小小的破庙。入夜时分,寺庙却连一丝灯火也无,在月光之下诉说着一股悲凉的清静。

    月上中天,院中突然传出“嗒嗒”声,屋中有人问道:“是徐兄弟吗?”然而院中却无人回应。屋中响起悉悉索索的轻微动静,忽然一个黑影从没有门板的屋门处飞出,同时一个人影手持腰刀从窗户中翻滚而出,落在了角落的阴影里。

    “啪嗒!”黑影落地,原来是个跪坐用的蒲团。角落里的人影警惕的观察四周,倾听着动静,丝毫不敢放松。一片寂静中,这人想道:“可别是那群伤天害理的吃人恶贼寻到这来,嘿!今晚徐兄弟他们可不在这里,若是如此,和尚只好和他们拼了!想吃我的肉,先问问我手中的刀!”却是最近周围传出了吃人的传闻,这人外出之时甚至在林边草丛里发现被啃食的白骨,上面的牙印一看就知道是人的,令人见之毛骨悚然。

    这人也沉得住气,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听得毫无动静,这才从角落中闪出。站到了院子里,月色下。只见是个年约二十三四的青年和尚,长得浓眉大眼方面阔耳,只是脸上有几颗麻子,头上是青色的发茬。放在后世不是小女生心中的小鲜肉帅哥,却绝对是型男一个,极符合古代对男子的审美观。和尚提着刀,轻轻的绕着院子走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这才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