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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一时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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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排长,你先安排一些兄弟留下来看押俘虏,然后带上一些伤员随我一起回标部。”缓缓的点了点头后,袁肃有条不紊的做出指示。

    既然之前传令兵只说各部军官前往火车站集合,他自然不方便押解俘虏回去,毕竟标部那边是什么情况尚且未知,万一弄巧成拙反而不好。至于伤员那是能尽快处理就尽快处理,就算不方便也要先带回去安置下来。

    “小人这就去。”孙连仲郑重的应道,然后小跑着去执行命令。

    略作了一些准备,十多分钟之后袁肃便带着一队人出发了。孙连仲将没有受伤的jǐng卫队士兵全部留下来看守南郊,其余随行的伤兵则尽量相互搀扶,好在重伤到失去行动力者只是个别几人,袁肃和孙连仲都亲自上前搭了一把手。

    jǐng卫队的十几匹战马早在凌晨时就让赵山河骑走了,从南郊到火车站路途不算近,就算抄小路走近道也要受伤员的限制。不过袁肃并不着急,即便没有这些伤员的拖累,在没有@ 战马的情况下自己也不可能尽快赶到标部。

    一路上,滦州的街头巷尾尽显出一片狼藉,每走出几步就能踩到弹壳和看到斑斑的血迹。不少旧军士兵成群结队的到处乱窜,每当他们看到穿新军军服的士兵都会死死盯上一阵,彷佛在他们眼里只要是新军就是革命党似的。

    在路过一些较为偏僻的街道时,袁肃赫然发现两边的商铺民户都有被强行破坏的痕迹,男人们躲在屋内哎声叹息,女人们则在一旁号啕大哭。当袁肃带着人从一旁经过时,老百姓们从暗处头来的目光尽皆是愤怒。

    跟在袁肃身后的孙连仲看着左右的情形,忍不住唠叨了一句:“一定是巡防营所为,这些旧军军纪最为败坏,根本毫无纪律可言。”

    袁肃面无表情的说道:“新军旧军一丘之貉罢了,我们二十镇也好不到哪里去。”

    孙连仲疑惑不解,哪里有自己贬低自己的到底?

    不等孙连仲说话,袁肃缓缓叹了一口气,正声说道:“我若能接掌兵权,一定要重新整训军风,倒要让世人都知道我们新军究竟新在哪里!”

    孙连仲看着袁肃认真的表情,心中一时间浮想了很多东西,最终什么话都没说。

    袁肃一行人抵达标部大院时,时间已经接近晌午时分,一夜紧张的情绪再加上缺乏休息,对悬挂在头顶的阳光感到甚是恍眼。站在院墙外面的街道上,他看到标部上空依然盘旋着一股浓烟,久久不得散去,稍微向院墙内眺望,可以清楚的看到标部营楼和军官宿舍早已是一片漆黑,一些墙角甚至还出现了崩塌。

    起义军还真是狠,就差把标部夷为平地了!也不知道仁卿怎么样了?希望他没事!

    一想到林伯深,他心里立刻多了一份记挂,昨晚从标部出发的太急,忘记去军医处询问林伯深的伤势。尽管对方曾经想置他于死地,可到最后还是反过来替自己挡了一枪,否则自己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这种朋友是值得珍惜的。

    继续向前走了一段,绕到标部正门口,赫然发现标部大院直至火车站战楼的街道上,密密麻麻聚满了士兵,大部分是旧军打扮,也有一些文职军官和县府衙役混杂其中,一眼望去足有上千人之众。

    许多士兵歪东倒西的坐在地上,三三两两依偎在一起,甚至还能听到一些呼噜声。那些没有睡着的士兵也都是一副无jīng打采的样子,或闲聊,或抽烟,或发愣。

    东边的街道上还能看到一些骑兵在到处乱跑,也不知道是巡逻还是在寻找掉队的士兵。

    整个标部周边彷佛是一个避难所似的,聚集在这里的所有士兵毫无章法可言,活生生的就像是一群难民。

    好在在大院门口有一些被安排值岗的新军士兵,旁边还站着几个正在说话的军官,总算是有人维持秩序。从他们胸露和臂章的标识上可以分辨,全部是来自七十八标的官兵。

    滦州兵谏失败之后,旧总镇从军官到卫队全部撤换的干干净净,由于时间短促再加上财政困难,新上任的潘矩楹只好将之前三十九协协部班底充为总镇,而之前他以协统身份直辖的七十八标则顺理成章的变成了总镇直辖卫队。

    袁肃穿过人群来到大院门口,对守卫大门的哨兵说道:“我是七十九标参谋副官袁肃,接到传令赶来标部集合。”

    哨兵随意打量了袁肃一眼,然后说道:“那你进去吧,统制大人就在北边的营房那里。”

    袁肃点了点头,随后又说道:“这些是我们标部jǐng卫队的伤员,麻烦安排送到军医处。”

    不等哨兵答话,站在一旁的一名军官走了过来,板着脸孔说道:“军医处那边人太多了,一时忙不过来,这里面也没有多余的地方容人,你让他们先在外面等着吧。”

    袁肃想了想,回头吩咐孙连仲安排轻伤的士兵留在外面,只教几个人搀扶着那几名重伤的士兵进去。然而就在这时,那名军官冷不防的再次开口喝道:“你没听到我的话吗?里面人太多了,先让你的人在外面待着。”

    袁肃心头顿时蕴出一股怒火,他刚才注意到那军官的领章只不过是区区军校,仗着是总镇的部队就敢如此嚣张。他回过头来严正的瞪了对方一眼,冷森森的训斥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这么对我说话?这里是我们七十九标标部,所有物资也都归我们七十九标所有,我七十九标兄弟受伤需要医治,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

    那军官气不打一处来,怒不可遏的大吼道:“你他nǎinǎi的,你又是什么东西,敢冒犯你大爷我。哼,这是你们七十九标标部又如何,七十九标闹出这么大的乱子,过了今天留不留得住还是一个问题。这次你们闯了大祸,你们标部归我们接管,别说医治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老子没抓你们已经算你们万幸了!”

    袁肃冷笑道:“好一句乱臣贼子。我们七十九标那些参加起义的士兵,姑且不论他们对与错,但好歹他们都证明自己是中国人。你这忘宗背祖的奴才,说这话的时候连脸都不红,正是丢了我们中国人的脸!”

    此言一出,守在标部大门附近的士兵都变了脸sè,或诧异或者震惊或戒备,一时间目光全部集中落在了这个口出狂言的参谋副官身上!他们都没料到,对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同情革命,若不是因为之前说过是接到传令赶来集合,只怕必然会被当作革命余孽直接抓捕起来了。

    先前那军校可不会有任何犹豫,他立刻大叫了起来:“好贼,你这是自己寻死,我看你就是革命党,你是打算混进去搞什么yīn谋吧!哼,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

    周围的哨兵犹豫不决,毕竟这参谋副官虽然出言不逊,但也不像是革命余党。之前只不过是因为伤员安置问题才发生嘴角,若是抓错了人只怕到头来还会惹一身麻烦。

    袁肃之所以敢说这样的话,因为他心里很清楚现在国内的环境。清廷的实权早已旁落他手,地方督抚、将军皆是各自为政,革命声势一年比一年强大。再加上武昌起义掀起的这股浪cháo,别说是在滦州,就连京城里谈论“革命”的都大有人在。

    他冷冷的扫视了一眼大门口的士兵,一脸肃容斥道:“我倒要看看你们谁敢动我!”

    跟在袁肃身后的孙连仲也立刻冲了上来,怒气冲冲的叫道:“谁敢动我们袁大人老子就跟谁没完!”他虽然认识袁肃的时间不长,却意识到袁肃是一个好军官,其他的不说,就说此时此刻为了抢救伤员甚至不惜跟总镇的人翻脸,放眼七十九标有多少军官能做到?

    当兵的为了混一口饭吃,当官的自然巴不得往上爬,为了个人前途利益根本没有多少军官会真心实意站在士兵的立场上。

    随着孙连仲站出来力挺袁肃,后方那些jǐng卫队的士兵们也都紧跟着叫嚷起来。

    “袁大人是我们七十九标的人,你们要是敢动他,我们都跟你们拼了。”

    “这是我们七十九标的地盘,轮不到你们来撒野!”

    “就是,就是,别以为我们好欺负!”

    不仅仅是那些受轻伤的jǐng卫队士兵情绪激动,就连那几名被人架搀着的重伤士兵也跟着卯足力气喊出声。虽然在很多外人看来,一群“伤兵败将”也敢向总镇的人叫板实在是滑稽至极,但是这一刻,在这些jǐng卫队士兵的心中却产生了一种集体荣誉的强烈共鸣。

    在这种共鸣之下,jǐng卫队士兵根本不在乎外人的看法,也不在乎正面对的威胁,激动的情绪恨不得立刻发泄出来。

    眼见门外的士兵几yù暴X动,守卫大门的士兵不敢再犹豫,纷纷抬起手中的步枪对准门外。

    “好啊,你们果然是革命乱党,造反了是吧?”军校被这阵势吓的后退了一步,随后又稳住身形,冲着门外大吼了道。

    “快,快去里面叫人来。”另外一名军官忙不迭的转身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