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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墨突然目光一凝,看了眼拼酒的尉迟寒风和赵翌,对着一旁说话的几个夫人说了声,起身往一侧行去……
她走到柳翩然身边坐下,眼角微微倪了她一眼,眼眸中存了些不屑,看着她换去的衣服,心中大致明了,她恐怕是知道自己先前的衣服无法穿了,也故意换了身好让别人觉得她没有那么突兀!
想着,苏墨嘴角不免微微撇了下,缓缓说道:“王爷如此饮酒恐怕伤身!”
柳翩然杏眸微抬的看了眼尉迟寒风,嘴角有着柔和的笑意,葱白的手指捻起一块糕点吃着,吃的很优雅,优雅的仿佛她才是那大家闺秀,而苏墨不是。
苏墨内心虽然着急,可是脸上却依旧平淡,淡漠的说道:“妹妹不打算劝下王爷吗?”
柳翩然放下糕点,微微一叹,道:“姐姐这说哪里话,在皇宫里,妹妹只是个附带品,您也看到了,姐姐才是众人攀谈的目标,我这个侧妃也只不过比那些个侍候的宫女好点儿,能坐着罢了!这王爷和赵将军拼酒……先不说我们妇道人家无权干涉,就算能管得了,那也得姐姐去,妹妹哪里敢前去,指不定皇上见了,以为我逾越了,下旨让王爷休了妹妹……那妹妹可就真的连死都无心了!”
她的话说的合情合理,却也是针对了苏墨而言,尉迟寒风和赵翌如此,她是乐得其成,又怎么会去劝?最好让苏墨能为了赵翌去说情,哼,到时候必然王爷脸上挂不住,设计她不成,怎么着也要让她不好过。
柳翩然这样想着,杏眸不免微微眯了下,企图遮去眼中的妒火。
苏墨眸光微冷,缓缓说道:“那……妹妹的意思是不打算理会了?”
“不是打不打算,是有心无力!”柳翩然好似无奈的说道。
苏墨嘴角微微一扬,转过头看向柳翩然,见她一脸无畏,缓缓说道:“那妹妹就不要怪姐姐了……”
她的话带着几分阴冷,柳翩然不自觉的心一惊,问道:“不知道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今日之事由你而起,当然就应该由你终结!”苏墨冷声说道,眸光亦有着几分冷意。
柳翩然的心跳的厉害,脸上故装镇定,冷嗤一声,说道:“我不明白姐姐的意思!今日之事?什么事?这王爷要和赵将军拼酒,岂是妹妹的身份能左右的。”
“哼!”苏墨冷哼一声,缓缓说道:“我自小在皇宫长大,南帝是什么样的人想必妹妹也是有所耳闻的,能在他眼皮底下做动作的嫔妃更是要精明,可是……难道妹妹没有听说过,我在南帝后宫里的事迹吗?”
柳翩然不知道苏墨为何突然提及此事,不知道她的动机是何,不敢答话。
“想必,妹妹应该听闻,南帝后宫的主子们都怕我几分吧!”苏墨眸光变的犀利阴冷,她看都不看柳翩然一眼,径自冷冷的说道:“那些个小伎俩在我眼里不值得一提,给人下药那些都是我几年前玩的了,你说……如果我告诉王爷,你会是什么下场?”
“王爷不可能相信你的!”
“不相信我什么?我有说什么吗?”苏墨嘴角微微一扬,看向柳翩然,眸光渐渐变的阴森,此时,柳翩然方才明白,她中了苏墨的圈套。
苏墨回过身子,看着拼酒的二人,冷漠的说道:“本来我也只是怀疑,看来……还真的是你!柳翩然,我无心和你争抢,今日之事你也算是失策,如果你不想让事情闹大,我劝你还是见好就收!”
说完,苏墨端起桌前的茶盏,手轻轻拿着杯盖拨动着上面漂浮的茶叶,那瓷器相碰的声音好似打鼓一般敲着柳翩然的心。
柳翩然是个聪明人,虽然她明白尉迟寒风不一定会相信苏墨,但是,此刻却也不能将事情闹开,毕竟是在皇宫,不管真假,她都是吃亏的。
“哎呀——”
突然,柳翩然神情痛苦的呻吟着,苏墨转头,急忙说道:“妹妹,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柳翩然看着苏墨那佯装的神情,内心恨的牙痒,只见苏墨嘴角噙着几乎不可见的冷嘲的笑意,眉头却紧紧蹙起,俨然是真的关心一般。
柳翩然心中虽然气愤,却脸上痛苦的点点头,道:“妹妹的肚子突然好痛!”
她的话一出口,苏墨急忙唤了宫女,她们这里的举动顿时引起了那边拼酒人的注意,尉迟木涵急忙唤了人传太医,又派人将柳翩然送到黎王别苑,尉迟寒风也顾不得拼酒,放下了酒坛转身而去。
赵翌此刻内心暗嘘一口气,抬头看去,正好对上苏墨看来的目光,二人相视微微点了下头,此刻的情景也无人去注意她们。
苏墨转身向黎王别苑行去,太医也刚刚到,号脉后说道:“侧妃只是有些劳累,动了胎气,稍作休息就好,王爷不必担心!”
尉迟寒风点点头,示意太医退下,有些不满的说道:“累了就要休息,你如今可是有身孕的人,如果有个万一,你让我给娘如何交代?!”
“妾身一时大意!”柳翩然咬唇委屈的说道,长长的睫羽遮不去眼眸中氤氲的水雾。
苏墨一见,淡淡说道:“我想,妹妹也不愿意的,王爷何必气恼妹妹?”
说着,苏墨微微瞥了眼柳翩然,继续说道:“妹妹是有身孕的人,听不得王爷重口气!王爷还是陪妹妹说会儿话安抚一下吧,妾身先行告退!”
苏墨微福的退出了西阁,为她们关上了房门,转身就欲离去,刚刚走了两步,不免又回头看去,心中有着些许的失落,她嘴角不免自嘲的一笑,转身向东阁行去。
转过拐角进入回廊,就看见前方倚靠在柱子上的夜冷,苏墨先是征神了一下,方才微微点点头,越过他继续走着,心中不免腹诽起来,这夜冷怎么什么时候都神出鬼没的,脸上又好似冰块敷面,要是第一次见,还以为他是地狱来的呢……
“王妃不生气吗?”
苏墨的脚步一滞,缓缓回转过身,看着夜冷有条不紊的站直了身子,侧身看着她,心中存了疑惑,脸上却平静无波的说道:“我为何事生气?”
“比如……王爷和赵将军拼酒,或者……侧妃暗地里的小动作?”
苏墨目光一凝,看着夜冷。
他知道是柳翩然做的,那……是不是尉迟寒风也知道。
“王爷并不知道!”夜冷好似看穿了苏墨的心思,径自说道:“我是方才去东阁时,发现了柱子上的痕迹!”
“仅凭这个,你怎么就能断定是她做的?”苏墨有些好奇。
夜冷缓步走上前,脸上始终没有任何一丝的表情变化,淡漠的说道:“虽然黎王别苑内清静,可也不是谁都能进入的,这周围有萧隶训练的暗卫,又岂是谁都可以接近的?而且,那个镖痕不深,精准度也有些偏差,想来……这个人的手力不大,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借助弹弓一类!”
苏墨审视着夜冷,突然说道:“你今天的话好像有些多!”
她说的是事实,夜冷,人如其名,冷冷的夜,没有感情,只有一种仿佛挥不去的黑暗和神秘。
他是尉迟寒风的随身近卫,除了他谁都无法管到他,夜冷就像尉迟寒风的一个影子,你以为不在,却随处可在,就好比现在,明明进宫时不曾看到他,可是,此刻他却出现在你眼前。
夜冷嘴角浅浅勾了下,不置可否。
“既然你知道,不是应该去报告王爷才是吗?为什么要告诉我……”苏墨问道。
夜冷瞥过眼眸,淡漠的说道:“你不是不想让王爷知道吗!”
苏墨淡淡一笑,莫名的,打心眼里突然觉得这个面冷的人有些可爱,他大概就是面冷心热的那种类型吧。
想着,缓缓说道:“不管怎样,这个事情我不想追究,我不想让谁不好过,何况……她如今怀了王爷的子嗣,大的波动对胎儿不宜!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有你在王爷身边,是王爷的福气!”
说完,苏墨对着夜冷淡淡一笑,转身离去,她知道夜冷在看着她,也许是奇怪她为何会不追究,也许……是觉得她傻或者虚伪吧,不管他如何认为,她没有心情去理会,她只不过是一个放开了心去感受的人,以后……呵呵,以后谁知道呢?!
夜冷直到苏墨消失在转角都未曾拉回眸光,这是一个怎样的女人?有着南帝宠爱的光环却没有传闻那样的娇蛮任Xing,反而沉静聪慧,她如此淡漠的好似要让世界遗忘她,却偏偏又形成了她独有的气场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她聪明心地善良,看似不经意……却了然于心。
夜冷拉回眸光,不免向远处的西阁看了眼,此刻,他有着前所未有的迷茫,不知道是因为王爷亦或者……是他自己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秘密!
由于是新年第一天,黎玥城内到处可见人们的欢笑声,小孩的玩耍声以及鞭炮声,所有的声音夹杂在一起,感染着每一个人的神经,所有人都被这新年的氛围所充斥着,人人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意。
他们是应该笑的,如今四海升平,大陆上最大的三个国家又和平相处,虽然周边小国虎视眈眈,可却也在各国的国力下显得微不足道。
就在这样一个欢乐的氛围内,有一个人却独自对窗而立,冷眼看着街道上的事物,自斟自饮着。
冥殇的脸越来越寒,每到这个日子都是他毕生的痛,想当初,他也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他有着和睦的家,有着疼爱他的父母和哥哥。
所有人都说他是冥家的骄傲,他自小天资聪慧,文武双全,就在大家戏说他长大后必是大将之才的时候……
刀光剑影、鲜血飞溅!
冥殇握着酒杯的手猛然用了力,“咔”的一声,酒杯应声而裂,磁片刺入了他的手心,鲜血合着酒滴落在地板上,一滴一滴,声音细微的在这欢乐的气氛中不可闻,可是,他却听到了,听到所有人犀利的惨叫声,明晃晃的刀无情的刺穿了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身上,他们脸上都是阴狠诡异的笑着,狠狠的将刀抽出,随之鲜血好似喷子一般的溅洒了满地,青砖石的小径不到一个时辰就被鲜血染红,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的气息。
他就只能躲在狗洞里看着这一切,他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害怕自己会溢出声……那个时候他只不过是个十岁大孩子罢了!
想着,冥殇手上用力,瓷片深入掌心,传来“呲呲”的声音,此刻,身体上的痛根本无法让心中的痛消减一两分,反而让他更痛。
冥殇垂眸看了看鲜血直流的手掌,嘴角淡漠的笑了笑,将破碎的杯子扔到了桌上,从怀里拿出止血散敷上,所有的动作优雅而冷漠,仿佛这一切都不值得一提。
“叩、叩叩、扣!”
“进来!”
冥殇没有抬头,径自包扎着手上的伤口,待人进来了方才微微抬眸瞥了眼,深邃的眼眸里平静的看不出任何。
来人瞥了眼地上方才说道:“主上,雨回来了!”
冥殇“嗯”了声,问道:“事情办的如何了?”
“回主上,那人说已经安排妥当!”来人浅浅的抬眸看了眼冥殇,继续说道:“那人让雨带来话,说……”
“说什么?”冥殇声音沉了几分,眸光射向来人。
来人咬咬牙,道:“说人送来后,听命于他,希望主上不要插手!”
静!
屋内突然变的死寂,来人的心“噗通噗通”的狂跳着,和冥殇共处一室总是让人无形中感到压力。
“好!”冥殇突然说道:“我可以不插手,我很久前就说过,我只在乎结果,不在乎过程!”
来人暗嘘了口气,领命离去。
冥殇嘴角淡漠的笑着,有丝阴冷的气息,走到窗前微微抬头,头顶上的月色有些朦胧。
属于他的……他会一一拿回!
时间好似总是在不经意间流失,退去了繁重,苏墨缓步走在王府的小径上,听着晨间的鸟儿欢快歌唱,鼻间满是清风送来的花香的气息。
“主子,您看,这花儿开的多好!”紫菱兴奋的说着,看着湛蓝的天空,不免深深一叹。
苏墨没好气的倪了眼她,缓缓摇了下头,问道:“这花开的好,你也叹气?”
紫菱一听,顿时笑着说道:“奴婢叹气不是说花开的好不好,而是……主子,你想啊,现在也只不过刚刚过了正月,这东黎国都已经好似入了Chun尾渐渐入夏的感觉,也就早晚稍稍有些凉意罢了,可是,此刻的南朝却还是寒冷的紧呢!想想这时间过的真是快,我们来到这里都快一年了,都快要忘记雪长什么样子了……”
苏墨突然顿住了脚步,看看左右,不满感叹。
是啊,她都来到这个地方快一年了,也已经快要遗忘了雪,遗忘了那个下雪的天……现在的她过的很平静。
某种程度上,她其实很感谢帝桀,幸得他没有将公主送入宫中,将她置于那睡觉都不安稳的后宫之内。也感谢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李珞歆,每每听到紫菱讲以前公主的事情,就不免对这个女人亲厚了几分,渐渐的真的将她当成了嫂子般的念着。
来到东黎,遇见尉迟寒风……对于她来说,是命运的转折,一个逃脱了悲伤的转折。
但是,有了柳翩然,他们之间不完美,可……人生有几个人可以做到完美?也许,残缺的人生才是人生吧!所以,她不恼也不怨,最多偶尔会心酸罢了,只要他能真心待她,其实……她真的已经满足。
想着,嘴角不免微微上扬,心里甜丝丝的。
“主子……你,你在想什么呢?”紫菱轻声问道。
苏墨回过神,说道:“想来王爷快要下早朝回来了,我们回去吧!”
紫菱应了一声,跟着苏墨往墨园的方向行去,正走着,前方纸鸢陪着柳翩然行来,“哼,主子,我们从那边走!”
苏墨摇摇头,说道:“这哪有正的绕着侧室走的道理?!”
说着,四人已经近在咫尺,互相行礼后,柳翩然微微扬起下颚,一脸的傲气,冷嗤的说道:“听说……姐姐最近的琴技又涨了不少!”
“和妹妹无法比拟!”苏墨完全不在意柳翩然的挑衅,淡然说道:“妹妹身形已经显了,要多注意!我有些乏了,就不陪妹妹了!”
说着,示意紫菱走人。
柳翩然还想着挑衅几句,刚刚回头,就见萧隶急匆匆的向她们这边奔来,到嘴的话硬生生的咽了进去。
“参见王妃,侧王妃!”萧隶匆匆行礼,随即对着苏墨说道:“王妃,王爷有请,王爷在书房等你!”
看着萧隶凝重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突然下沉,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苏墨本能的提起裙摆就往寒风阁奔去,门口的小厮见是她将她带入书房,虽然是第一次进尉迟寒风的书房,可是,她没有心情去打量,只是看着尉迟寒风,有些颤抖的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尉迟寒风看着苏墨,从桌案上拿起一封信递给她,脸色亦有了几分沉重。
苏墨先是看了眼尉迟寒风方才接过信,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信好似变的有些沉重,如此本能的反应让她心慌,她缓缓打开,瞳孔渐渐放大,不敢相信的盯着最后的那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