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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景轩就这样看着宁默沣的考卷,看了好一会儿后,嘴间渐渐扬起了一抹笑意……如今的西苍不仅仅需要能治国的人才,更需要有野心的人才。,
一场殿试,里面外面都是紧张异常,里面参与阅卷的各位大人在认真而紧张的看着那除了宁默沣之外的考题,时不时的浅声交谈,仿佛对于这次大家的言论极为有兴趣……就连欧阳晨枫和霂尘都不免被其中几分言论所吸引。
人外面,更是一片凝重,宫女在外面摆放的,暂时用来果腹的糕点水果无人问津,只有几人因为紧张流了许多汗,顿觉口干舌燥的喝了几口茶。
成败就这一次,对于十年寒窗苦读的他们来,这完完全全的是决定命运的事情。
郝宗九多拿了一杯茶到宁默沣的面前递给他,一脸凝重的道:“默沣,你方才考试为何不作答?”
宁默沣不同于别人,他不管什么时候仿佛都轻松自然,毫不在乎。见郝宗九一脸凝重的样子,他笑了笑,喝了口茶后猛然凝了脸色,随即垂眸看了手中的茶盏,由衷的赞叹一声,“好茶……云中芽果然名不虚传。”
郝宗九一听,无奈的翻翻眼睛,“你到这会儿还有心情赞这茶……”着,气恼的端起杯盏就狠狠的喝了一大口,纵使他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入嘴的噶甘甜清香也让他为之一愣。
“不错吧?”宁默沣挑了挑媚眼,“这可是贡茶,一般人可喝不上……”着看看左右,“这些人真是浪费啊。”
郝宗九又喝了口,嘴里嘟囔了声,“谁和你一样?现在每个人都紧张的不行,等下可是决定命运的时候……天子门生,那不是就行的。”
“你呢,紧张吗?”宁默沣问道。
郝宗九沉叹一声,“不紧张都是假的……不过,刚刚也尽力而为了,不管如何也算对得起自己这些年了……只是如果落第了,倒是对不起乡下的父母。”
宁默沣但笑不语,只是拍了拍郝宗九的肩膀,“问心无愧就好。”
他这边和郝宗九闲聊一派轻松,而以李煜瀛为首的派系却总是不经意的看着他们两个……其中有一个穿着暗红色缎袍的男子冷嗤一声道,“那个宁默沣,简直拿殿试为儿戏……”
另一人冷哼了声,“也好,少一个对手,我们总是多一分把握的。”
先前话的人声音开始不屑,“你将他当做对手我可没有……”微微一顿,他收回眸光,“这次殿试的名额,我听伯父本来没有他,最后还是少府大人觉得可以通融一下,方才加的他……方才看他样子,怕是皇上出的考题他完全就参不透。”
这些人七嘴八舌的着,李煜瀛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殿试不是儿戏,不是少府大人试试就试试的,参与殿试的人,最后都要经过皇上定夺,既然皇上允了,这人必然有可取之处……否则,方才殿试,皇上断然不会特别注意他。
如果不是他想的,那么,就是他先前的试卷有什么特别的言论让皇上注意……
“陈公子,”一穿着青色长袍的男子眼睛看着四周,却和旁边的陈瑄道,“看来大家都是胸有成竹啊。”
陈瑄只是淡笑,“能参与殿试的,都绝非泛泛之辈。”
是不是泛泛之辈欧阳景轩没有考虑,从殿试完毕后,别人的考卷他还没有看,可在他看来,至少方才他看众人看试题的样子,估摸着和宁默沣一样,知道将考题需要排序联系的人并不多……也正如他所想,在最后看完考卷后,二十人,加上宁默沣不过也仅仅六人明白了这次考题的意思。
“皇上,这是按照这次大家的论点方向做出的分类……”霂尘看了眼身边是三个太监手中捧着的放着作答题目的考卷,“按照皇上的意思,只有这五份符合皇上要求,皇上是否要先行批阅?”
这次的殿试,能够得到封赐的都将会是天子门生,不管以后身居何位,那都是要高人一等的……但也因为此,绝不容的有半点儿掺假。
欧阳景轩只是大略的扫了眼剩余的十九份的考卷,题目是他针对个人的特点而出的,至于他们个人能不能参透,就看各自的造化了。
“宣了科考的举子。”欧阳景轩在看完最后一份考卷后淡漠道。
如今除了宁默沣的,参与监考的人都有看过那十九份的考卷,大致心中也有了估摸谁能有望……只是,这个状元之人却谁都不能估摸到底是谁,只是大家几乎都认为,不管是谁做那状元,都和宁默沣没有关系。光凭他藐视圣言一条,就已经注定了结果。
欧阳景轩坐在大殿之上,大理石的地面映照着参加殿试的二十人的跪地垂眸的样子,“今日的殿试结果朕十分不满意……”他的声音透着慵懒,可是,落在众人心里,确是犹如当头棒喝。
没有人敢喘大气儿,所有人鼻观心的同时,心下揣测着欧阳景轩的意思。
“陈瑄……”欧阳景轩开口,同时视线落在穿着白袍的陈瑄身上。
“草民在。”陈瑄声音还算沉静,他应了声的同时,跪伏在了地上。
欧阳景轩手中拿着陈瑄的卷题,“治国先治民……”
大殿上,时不时回荡着欧阳景轩的声音,他钦点了几个人的考题做了更深一层的了解,有李煜瀛、陈瑄、郝宗九、成沂翰等等人,渐渐的,不管是各位大人还是参与殿试的人,心中不免都有所了然,怕是三甲都会从这三人这里出。
宁默沣依旧一派轻松,只是跪在地上实在是时间太长,他有些无聊。
“宁默沣……”
欧阳景轩突然开口唤了宁默沣,就在所有人微微惊讶的时候,只见宁默沣不疾不徐的跪伏了下,“草民在。”
“你很无聊?”欧阳景轩挑眉,俊颜微微冷了下来。
宁默沣平静回道:“回皇上,草民只是在思忖着他人作答的问题,相比之下……草民实在是有点儿儿戏。”
“你还知道?”欧阳景轩又是一句轻咦。
宁默沣倒也不害怕,只是回答:“回皇上,草民知道。”
“你来,这次殿试,通过朕方才问的问题,谁最有资格做状元郎?”欧阳景轩突然转了话题。
他的话一出,所有人都暗暗心惊,不明白皇上问宁默沣此举是何意。
倒是宁默沣缓缓抬起头,不避讳的迎了欧阳景轩的眸光看去,微不可见的淡笑道:“其实草民本不该在出现在殿试……更加不该被皇上注意致使皇上问草民这个问题。”微微一顿,他倒是一脸自信,不卑不亢的道,“既然两种不该都出现了,自然第三种不该也就顺理成章了……”
“哦?”欧阳景轩凤眸轻眯了下,“你的第三种不该。”
“皇上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从皇上看了草民的答案不曾有所反应时,草民就已经知道,这个状元郎非草民莫属了……”
宁默沣的话无疑就像是给众人平静的心湖丢下了一枚石子,惹得处处涟漪扰乱了一切。
“自信是好,可有时候自信只会让自己盲目……”
“草民却认为,自信总好过不自信……至少,皇上是认同草民的法的。”
静,偌大的大殿静的就连呼吸的声音仿佛都不见了。谁能想到,宁默沣会在大殿上和欧阳景轩对上,甚至完全不退让……
而直到此刻,有些心如明镜的人才反应过来,欧阳景轩之前拿了宁默沣的考卷,一点儿生气都没有,甚至嘴角仿佛含着淡笑。只是,当时大家都没有太过注意,最直接的问题是所有人都认定了宁默沣将无缘三甲。
李煜瀛一个派系的人心中五味杂陈,不管皇上心里怎么想,此刻宁默沣如此大胆的行径他们只有一个希望,那就是希望龙颜大怒。
可惜,事与愿违……一阵子凝重的无法无息的气氛过后,就传来欧阳景轩爽朗的笑声。
“好一个宁默沣……”欧阳景轩着,眸光凌厉的看着宁默沣,“倒是从头到尾将朕怎么想的摸了个清楚……”微微一顿,他面色顿时大寒,“可你却忽略了一点,从古至今没有一个皇帝希望被人揣摩的。”
宁默沣不但不担心,反而笑了起来,“如果这个至今包括皇上,草民无话可……只能草民无福,看到皇上所想之事能够实现。”
宁默沣的话就好像哑谜,所有人都开始臆测起他的考题到底是什么,而欧阳景轩到底又看中了他什么。
霂尘和欧阳晨枫对视一眼,二人对宁默沣的印象也只是在科考的时候那份言论大胆的行,今日的考题他二人也是不知,此刻却也好奇起来。
欧阳景轩嘴角勾着邪魅的淡笑,微微示意了下,豆子了然的从后面上前,随后接过他递过来的明黄色缎面的折子……
豆子上前一步,先是一番走过场的辞,最后方才翻开折子,“殿试恩科选有能之才……”又是一番简单辞后,大家的心渐渐提起。
豆子环视过众人,最后方才缓缓道:“恩科探花郎为陈瑄……”殿下的人随着他名字的喊出,越来越紧张,“榜眼为李煜瀛……”
李煜瀛没有预想的开心,甚至皱了眉。
郝宗九先是看了眼宁默沣,随即闭了眼睛,有种认命的态度。他纵使希望自己能够得到状元称号,可方才宁默沣的一番话,他却觉得,这个状元到非他莫属了。
“活的本届恩科状元的是……”豆子不知道是自己惊讶了,还是故意让气氛越发紧张,竟是停顿了一会儿,方才缓缓道,“状元郎是郝宗九。”
所有人惊愕的看向郝宗九,就连郝宗九自己都猛然睁开了眼睛,一脸茫然的看向豆子,最后看向姿态慵懒的把玩着扇坠的欧阳景轩,仿佛这是一个梦一般。
而这些惊讶的人里面却不包括宁默沣,他很平静,仿佛真的他能不能是状元一点儿都不在意。
欧阳景轩起身,缓缓走到宁默沣的正前方,悠然问道:“很意外?”
宁默沣淡笑摇头,“不管时不时状元……草民始终是皇上心目中状元最佳的人选。”
他的话太过狂傲,狂傲的就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有些不可一世。可是,他却又太过自信,自信的仿佛天下舍我其谁……
欧阳景轩没有生气,反而扬了薄唇,“如你所讲,朕喜欢有自信的人……”他面色突然一凛,就在众人五味杂陈的时候,他缓缓道,“永乐二年恩科殿试,宁默沣被封殿元,任左相。”
无疑,欧阳景轩的话又成了一颗扔进湖心的石头,不仅仅是泛起涟漪,已经让人是波涛汹涌。
殿试状元郎,某种意义上就是殿元,欧阳景轩将殿元和状元分开,也不无不可,那相当于这届有两个状元郎,而宁默沣这个状元,显然要被郝宗九高上许多……最主要的是,其余人的官职都是后面将会是吏部和翰林院编排了空缺后交予皇上定夺,而宁默沣却是大殿之上钦赐册封,甚至平步青云的成了一品大员。
不仅仅是参与殿试的人,就算是武百官也是各个面面相觑,甚至欧阳晨枫和霂尘都有些意外。
不过,话又回来,宁默沣作为此次钦赐的殿元,成了名副其实的天子门生,这样的官职倒也让人能够释怀。
*
“三甲出来了?”苏婉仪修剪着盆栽,声音淡淡。
“是四甲……”桂嬷嬷道,“这届恩科,皇上选了两位状元郎,为了区别,将殿元和状元区分开了……”
“哦?”苏婉仪一愣,凝眉看着桂嬷嬷。
桂嬷嬷点点头,“前面的消息来了,今儿晚上皇上赐了宴,大家对这位宁殿元可是议论纷纷,殿试的考卷除了皇上也没有人见过……而且,当时皇上就赐封了左相一品,这也是开了先河了。”
听着桂嬷嬷的话,苏婉仪整个神情都拧到了一起,这一届双探花倒是听过,可双状元从古到今还没有……甚至当场赐封官品,这欧阳景轩是要做什么?
“王爷呢?”苏婉仪问道。
“王爷和皇上去了御书房,还不曾出来呢。”桂嬷嬷知道苏婉仪问的是是欧阳晨枫,“方才王爷来了话儿,等事了回来永福宫。”
欧阳晨枫是苏婉仪亲生的,虽然他一直醉心于医术,对皇位并不上心,可对如今政局以及苏婉仪如今的心思却了然于心,想要让幕后和老三只见化干戈为玉帛那是不太可能了,到底是上一辈堆积下来的恩怨。可如今很多事情无法改变,他却想要让幕后明白,这西苍只有交到老三手里,方才是最上策。
御书房内,欧阳晨枫和霂尘在,翰林院和吏部尚书也在。虽然一般来,都是由翰林院和吏部编排了空缺交给皇上,再由皇上定夺三甲与进士的官位,可如今西苍经过夺嫡后,太多空位缺口,倒也没有那么多繁琐的过程……
“二哥的意思是将郝宗九放到户部,将陈瑄也任户部郎中……”欧阳景轩喃喃道,他端了一旁的茶盏,修长如玉的手指捻动杯盖捋着上面的浮茶,沉思了一会儿后,方才道,“不妥……郝宗九家底单薄,方法哦户部怕是无法胜任。”
这个问题欧阳晨枫也有考虑过,可如今空缺,也就户部尚书空缺,其他的位置倒是埋没了他这个状元之才……
“皇上的意思是?”霂尘也同意欧阳晨枫的话,他见欧阳景轩疑虑,不免问道。
欧阳景轩看向了吏部尚书,问道:“吏部如今左侍郎是不是还空缺?”
“回皇上,左侍郎因为调往州郡,目前还空缺。”吏部尚书起身回答。
欧阳景轩又沉思了下,方才道:“将郝宗九放到吏部……”他微微一顿,“吏部是朝廷重中之重,官员的审核都在这里,侍郎一职虽然不比一部尚书,倒也是个肥缺……而且,以后也是有升迁机会的嘛。”着,他含笑看向吏部尚书,“葛老,你是不是?”
葛老倒也不介意,笑着道:“皇上的是……微臣倒也希望能放了手,乐得几天清闲。”
欧阳景轩含笑收回眸光,吏部掌管着官员升迁和核定,葛老是三朝元老,为人更是刚正不阿,私下里二人关系也是亦师亦友,偶尔开个玩笑倒也不伤大雅。
御书房内一阵商谈,最后定下郝宗九为吏部侍郎,李煜瀛为户部尚书,陈瑄为刑部侍郎,成沂翰被分到了兵部做郎中……成沂翰的父亲是兵部尚书,他耳濡目染对用兵和兵法都是有着一定的掌握,之前苏婉仪要将欧阳若琪指配给他,多多少少也是看中了兵部尚书的耿直,成沂翰纵然油滑一些,可也是个能掌控之人。
而胜于的殿试人员,在科考到殿试中间的一段时间里,欧阳景轩已经将这些人的底细摸了个透,至于那些人能够在什么位置上,也多多少少考虑到了自身的背景。
殿试的事宜一直到过了未时方才商议了个大概,众人也是有些累了,趁着晚宴还有一个时辰,大家也就去了松松筋骨。
箫悦楼右侧的茶楼,参与殿试的人此刻都聚集在里面……几家欢喜几家忧,倒是成了最为得意的天子门生的宁默沣是一点儿没有在意,只是天大的烧饼砸到了郝宗九身上,让他几乎都不相信这是真的。
二十人,宁默沣的背景对众人来是最云里雾里的,他故意引导了人们去猜,最后有猜是户公子哥的,有猜家中经商的,可谓是五花八门。而郝宗九的背景太过简单,这样的人就算做了状元,对于某些人来,也不足为虑。
可偏偏今年恩科,一个客栈同时出了两个状元,一下子整个客栈都变得蓬荜生辉,报喜的一个接一个……
“默沣,如今在座的也只有你有了官位,”有人过来套近乎,“大家是同年恩科,以后宁丞相还要好好照顾弟了。”
有人开了先河,自然跟着的也不少。丞相是一品大员,如今在座的不管是谁,怕是官儿也暂时超不过宁默沣,自然之前多多少少看他不对眼的,此刻都来先打个招呼,已好不要被穿了鞋,影响仕途。
“哼,什么玩意儿……”暗红色长袍的男子冷嗤一声,看向李煜瀛,“我就搞不懂了,皇上这是怎么选的?这一个殿元一个状元怎么看都不是那个料……”
李煜瀛轻倪了那暗红色长袍男子一眼,淡漠道:“祸从口出。”
那暗红色长袍男子还想要什么,最后却闭了嘴。
李煜瀛喝着茶,视线不经意的看向宁默沣,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他从头到尾表现的太过从容,仿佛从头到尾就已经肯定了他必定是状元一般。他的考题到底是什么……他又回答的是什么?
微微眯缝了下视线,李煜瀛暗暗有了思量,微微抬了手,身边的厮急忙上前,就听他低声道:“给舅父一声,想办法看看宁默沣的考卷。”
“是,公子。”厮应了声,悄悄离开。
与此同时,离墨视线落在人影攒动的雕花窗内,幽幽道:“去查下宁默沣的底。”
明日微微蹙眉了下,反射性的看向茶楼的地方,随即应了声。
茶楼那边,殿试过了,如今结果已经无法改变,大家到也轻松的饮茶闲聊,等待着入宫享宴。
宁默沣静静喝茶,有人来话就应付几句,可从头到尾都有些漫不经心的。
身边的厮东子见宁默沣身边终于没有人了,方才上前,拧着眉问道:“公子,你不会真的在西苍做丞相吧?”
“什么真的假的?”宁默沣斜睨了眼东子,“本公子如今可是官拜一品,你真的假的?!”
东子听了,整个眉心都拧到了一起,“你这样……心大公子回头来了,敲断你的腿。”
“不会……”宁默沣倒是一脸自信,“不要忘记,我现在可是西苍的左相,大哥来了也不能对我怎么样……”
东子一脸不屑,对于宁默沣好好的世子不做,跑西苍来参加科举已经是觉得他胡闹了,现在倒好,还真让世子考上了,还是钦赐的殿元,天子的得意门生……真搞不懂他到底要干什么。
东子搞不懂,可宁默沣自己心里清楚的很,他来西苍参加科举,只有一个目的罢了……只不过,这个目的想要实现,怕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
*
欧阳若琪此刻在未央宫如坐针毡,她手里拿着绣盘,眼睛却时不时瞄向风玲珑……只见风玲珑坐在绣架后面,不染蔻丹的手指捏着绣花针,一针一针的穿过绣布,那姿态平静如水,淡雅如兰,如果不是她此刻心事重重,一定会好好的赞叹几声。
风玲珑是个有耐心的人,而欧阳若琪却恰恰相反,她是急性子,有什么东西憋不住……风玲珑留了欧阳若琪等霂尘忙完,若琪倒是找了好几个借口,可最后都被风玲珑一句“三嫂一个人,陪陪三嫂”给挡了回去。
“绣样不喜欢吗?”风玲珑突然抬头看向欧阳若琪,美丽的脸因为噙着淡笑而让人无法挪开视线,“这沙枣花的绣样我是喜欢的紧……”微微一顿,她嘴角笑意加深,“你有机会是四五月回尧乎尔,一定要让霂尘带你去山头看沙枣花……满山的花慵懒的绽开,风一吹,那就是漫山遍野的香气,不同于兰的清香,不同于牡丹的大气,也不同于芙蓉的淡雅……”她的脸上渐渐有了向往,仿佛回到了那片种满了沙枣树的山坡,“可是,它却有能让人为之着迷的特质……”
欧阳若琪看着风玲珑那张因为向往而变的越发美丽的脸,一双星眸就仿佛她见过的最美丽的星辰……这样的三嫂,要如何让她告诉她,尧乎尔不在了,那片沙枣林也已经萧条了,整个尧乎尔如今不是令人向往的宽阔,而是让人无法靠近的荒芜。
没有了,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霂尘没有了家人和族人,三嫂最想要保护的家人和族人也没有了。三嫂牺牲自己来保护的哪怕广阔无垠的尧乎尔,已经没有了……没有了……
悲伤滑过欧阳若琪原本应该晶亮的眼睛,她拿着绣盘的手渐渐用了力,竹子制成的绣盘被她捏的“嘎嘎”左相,惊扰了一旁侍候的人。
白芷焦急的看向欧阳若琪,然后看向风玲珑,当风玲珑眼中滑过的那抹精光是那样的探究人心的时候,她也顾不得什么,急忙道:“娘娘的绣样精细优雅,公主这一手的绣活儿怕是回头不知道绣出个什么呢……”
欧阳若琪猛然回神,反射性的看向白芷,见白芷急忙和她使了眼色,她方面才反应过来,嘴角努力的扯了扯,也道:“对啊……这个绣样太好看,我怕将三嫂的绣样给毁了……”她心下不知道风玲珑有没有看破什么,一阵着急,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情景,急忙转移了话题,“三嫂的绣活儿这么好,那次醉梦芳华三嫂却故意用了些入不得眼的给人看……”
“公主,那个都是奴婢绣的……”丫头撇了撇嘴,接了话儿道。
“啊?”欧阳若琪一听丫头接了话,急忙也就借坡下驴,“丫头的糕点做的那么精细,怎么绣活儿和我有一拼啊……”
丫头翻翻眼睛,“公主,人也不能十全十美啊,如果我样样拿手,梅子不是越发的没有地位了……”
风玲珑本是借着绣活儿引发了话题,这倒好,又被欧阳若琪因为绣活儿岔开。不过,有些事情不需要得太多,只需要揣摩便好。
“娘娘,公主,少府大人请见……”适时,一个宫女走了进来,福身道。
风玲珑收回审视欧阳若琪的眸光,淡淡道:“传。”
“是!”宫女应声出去,不一会儿,霂尘一身白鹤踏云的官服走了进来,“微臣参见贵妃娘娘。”
“少府大人有礼。”风玲珑淡淡而笑,将所有的心思埋藏,“刚刚还和若琪提及你……”她仿佛不经意的看了眼欧阳若琪后,方才看向霂尘道,“本宫今日画了绣样儿,刚刚提及尧乎尔的沙枣花开的时候最为醉人……还着让少府当然带着若琪去看看呢。”
霂尘眸光闪过一抹一眼,不过稍纵即逝,只是含笑道:“娘娘又思乡了……如今恩科事了,娘娘何不如和皇上请旨,回尧乎尔看看?”他的从容,甚至表现出一抹期望。
风玲珑和霂尘虽然就算在尧乎尔也聚少离多,可到底是青梅竹马,对于霂尘她太过了解……了解的竟是比那人还要更甚。可也正因为如此,霂尘的言语和神情,在此刻她噙了认真下,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如今回去……”风玲珑脸上显现了一抹怅然,“不知道是不是物是人非了。”
听她如此,霂尘心中一惊,倒也反应的快,“确实和娘娘离开的时候比已经物是人非了……”欧阳若琪听他如此一,先是惊讶了下,随即就听霂尘接着道,“那是因为天灾,尧乎尔处处受灾,而如今皇上拨款修复和送了物质,倒也是一片繁荣……如果今年老天爷开恩,怕是尧乎尔又会变回受灾前……”
风玲珑听了,只是轻叹一声,“如今住了亭台楼阁,松软的床榻,到怀念起尧乎尔的毡帐和那铺了毛皮的躺椅……”她垂眸惆然一笑,随即抬眸,已然恢复了神情,“少府大人是来接若琪的?”
“是,微臣来接公主,今日恩科,皇上赐宴怕是不知道到什么时辰,微臣先行送了公主回府……”
风玲珑点点头,倒也不阻拦。
“三嫂,我先回去了,等回头我进宫再来看你……”欧阳若琪急忙道。因为太过急切,神情显得有些诡异。
风玲珑仿佛没有发觉,只是笑着点点头……
“微臣告退!”霂尘行了礼后,带着欧阳若琪离开了未央宫……回去的路上,他询问了今日的事情,若琪的到和他猜的差不多,如今事情,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希望他能在查出某些事情之前,玲珑不会正面的知道。
风玲珑在欧阳若琪走了后,继续坐在绣架后面绣着东西,晚膳也只是简单的用了些,还是因为考虑到腹中胎儿的缘故。
月上柳梢头,皇宫处处宫灯起,冬雪将蜡烛亮了点儿,放到风玲珑身边,看着她绣的东西,暗暗一叹。
如果真如主子心中揣测的,那以后主子该如何是好?
揽月宫觥筹交错,欧阳景轩以及这次殿试的二十人,加上武大臣推杯换盏,众人虽然拘谨,倒也喝了个尽兴……
后宫之于揽月宫,明显的静缢许多。
四妃的宫殿都是独自一人,而九嫔开始,院落便已经分成了主殿和东西厢,一个嫔位带着两个九嫔以下的宫妃同住一个院落。
苏嫔纵使如今盛宠连连,可宫里的规矩自然不能坏了……因为欧阳景轩这两日忙于殿试恩科,倒也后宫不曾走动。昨日她去给欧阳若琪求情,因着欧阳景轩还要商议考题,若琪放出来后,她也就会了香兰园。
其实,昨天那个情她可以不去求……一来,她到底是若琪的表姐,二来,她听闻风玲珑去求情未果,她想要去看看,皇上的心到底在不在她的身上。
想到此,苏玥嘴角不免微微勾起一丝淡笑,那是得意……她去求了,景轩便应承了她。新历年宫宴那一剑,她走的太险,可如今却得到了相应的回报……
思忖间,她手不经意的放在了腹部的位置,她如今独宠圣恩,只需要怀上龙嗣,依照如今的恩宠,她让自己的孩子被赐封为太子恐怕也是有可能……到那个时候,一直空缺的凤仪宫,那便只有她能够入住。
“绿萼……”苏玥悠悠开口,“去太医院请了李太医过来。”
“是,主子。”绿萼应了声后,去了太医院。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李太医就来了,如今苏玥得宠,在皇宫里,所有人都是看着皇上态度做事,苏玥传召,自然来的也快。
“微臣参见娘娘。”
“免了……”苏玥声音幽幽,“找太医,本宫今日来身子依旧有些不适,你给本宫看看。”
“是!”李太医上前,将垫着手腕的软垫放于桌上,待苏玥将手腕搭在上面后,方才探了手指在上面……
过了好一会儿,李太医方才道:“娘娘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大概,只需要多加静养,再不出十日就会完全痊愈了。”
苏玥收回手腕,美眸翻转的看向李太医,问道:“本宫除了伤口处,其他可还好?”
李太医一时没有明白过来,只是道:“皇上吩咐太医院用了好药,娘娘身体并无大碍。”
苏玥微微蹙眉,“可本宫最近只觉腹部畏寒,可是有什么不妥?”
这样李太医还不明白的话,那他可就真是在皇宫白混了,“请容微臣再为娘娘探一下脉象。”
苏玥嘴角微微勾了淡笑的再次落下了手腕,李太医恭敬的上前把脉了会儿,方才恭敬的道:“娘娘身体怕是因为这次剑伤留下些许寒体,微臣给娘娘开一些滋补的药物静养,娘娘日后断然不会再出现腹部畏寒的现象……”话不需要太明,大家在宫中都是聪明人,而李太医作为之前为苏玥剑伤断诊的太医,某些程度,二人已经是走到了一条线上。
苏玥听后,缓缓道:“本宫能活着,有多半的原因是要多谢李太医……”
“微臣不敢,只是尽责而已。”李太医急忙回道。
苏玥嘴角勾笑,“李太医也不用太过自谦……”她微微顿了下,从榻上起来,踱了步子的道,“太医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本宫如今想要什么……皇恩浩荡终究谁也不能保证长远,可本宫此刻可以和李太医交个底儿,”她转身看向李太医,“有本宫在的一天,李太医迟早是要坐上那院正的位置的。”
人与人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苏玥想要怀孕,而李太医想要坐上院正的位置,可谓是一拍即合。
只有的关系看似不牢靠,可在皇宫则不然,外臣和后宫本就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谁都想要有自己的派系来保得富贵荣华的长久,这是亘古不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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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玲珑一直坐在绣架后面,五尺见长,两尺见宽的绣品渐渐要收尾……可最后的一步也是最难的,明明眼看着要好,怕是没有一两个时辰也是完成不了。
冬雪看了看天色,上前道:“主子,已经不早了,今日怕是也完成不了……不如早些歇息吧?”
风玲珑摇摇头,“我今天必须要完成。”
冬雪皱了眉,看了眼那绣架,心中其实是期盼着风玲珑不能完成的……有些事情,存在个念想总是好,如果万一得知的结果并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便是心伤。
“揽月宫那边结束了吗?”风玲珑穿着绣线的同时问道。
“方才梅子姐姐去看过,那边还正热闹,怕是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冬雪如实着。
风玲珑不话了,垂了眸专心的绣着收尾的部分……
时间一点点过去,随着夜深,后宫处处静缢的仿佛万物陷入了静止。
揽月宫的宫宴也渐渐接入尾声,许是恩科及第的人太过开心,一个个今晚喝了不少,到最后甚至有几个需要被人搀扶。
今日显然欧阳景轩比较开心,席间和宁默沣多次交谈,而宁默沣的观点和他不谋而合,这让他多多少少都有了惜才的心思……
欧阳景轩起了身欲离开,临行前走到宁默沣身边,若有深意的浅声道:“朕惜才,也能纵才……但你要记住一点,朕能放你在这个位置,也能让你离开……”着话,他偏头看向宁默沣,眸光深邃,“不要想着后路,朕既然能收你做门生,自然你的底细朕也是清楚的。”话落,他收回眸光,单手背负着离开了揽月宫。
欧阳景轩的离开,众人也开始渐渐散去,可宁默沣却站在原地久久的不动。
“宁相,还不出宫吗?”郝宗九调笑的道,“唉,如今你也还没有个府邸,看来我们两个还是要结伴去那客栈住着了。”
宁默沣收回心思邪魅一笑,“那掌柜的如今见了你我倒也客气,再住上几日也是无妨……”着,和郝宗九二人笑着抬步往宫外走去……
只是,在途径了一座拱桥的时候,宁默沣不经意的看了眼右手方向……宫灯昏暗迷离,月色下,整个后宫就仿若一座巨大的牢笼,透着悲哀和无奈。
“看什么呢?”郝宗九有着几分醉眼迷离的跟着宁默沣视线看去,却没有看出个所以然。
宁默沣收回视线浅笑,“没看什么……走吧。”
“哦……”郝宗九拧了眉心,又看了眼后宫的方向,随后一脸茫然的和宁默沣离开了皇宫。
欧阳景轩回到龙阳宫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三刻,整个皇宫静缢的让人觉得沉闷。
突然,欧阳景轩正欲跨入龙阳宫门槛的脚步停下,随即缓缓转身朝着左边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颗垂柳树下,梅子手中拿着东西正站在那里。
微微蹙眉,欧阳景轩示意豆子上前询问。
豆子喏了声后急忙朝着梅子的方向奔了过去,“梅子姐姐,这么晚了你在这里作甚?”
梅子一脸冷漠,将手中的东西递给豆子,“这个是主子交给皇上的……主子言及,这是送与皇上的第一份礼物,也是最后一份!”着,不待豆子反应,将手中的东西塞入他的怀里,随即冷漠的看了眼欧阳景轩后,转身离开了。
豆子微微蹙眉,看了看梅子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东西,心下好奇风玲珑送的是什么……而此刻的他如果知道风玲珑送的东西里的寓意,怕是坚决都不会给了欧阳景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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