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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处变不惊
顾远山坐在办公室,心有余悸,在这样的非常时期,他必须沉住气,当作并不知晓任何事情。
他的内心是惶惑不安的,并不清楚,金晔屋顶餐厅的工作人员是否记住了他的长相,更不清楚,姜长河打电话叫他去的用意何在。
现在回想起来,也怪自己粗心,少了个心眼儿,当时,姜长河在电话里明明说:“我跟你老丈人酒都喝了几斤了,你这东道主还不到,不太合适吧?”
顾远山随意问了一句:“在哪儿啊?”
“金晔大厦屋顶餐厅,你定的地儿还不知道?你老丈人说你临时有事耽搁了,一定会来。”
“那是自然,一定到。”顾远山挂了电话就出发了,路上,他才琢磨肖峰假借他的名义请客的用意。
想来想去,也没有比担心姜长河不赏脸更合理的解释。既然如此,他也就没再多想此事,想得更多的是,如何借此机会,让姜长河把东西交出来,暂时化干戈为玉帛。
哪儿曾想到,遇到了终身难忘的一幕,在那一刻,顾远山以往对肖峰的仇恨,就如同一阵风,随着肖峰的身体在空中飞扬,最后尘埃落定,化为乌有。
顾远山一路飙车回到金都,情绪难以自控,根本不敢闭眼,闭上眼睛,肖峰的音容笑貌,以及最后的惨状就在他的脑子里晃动,搅得他不得一丝安宁。
姜长河从现场逃之夭夭,顾远山很难预料他的下一步棋该怎么走,是坐以待毙,等着案子水落石出,还是会畏罪潜逃?
无论姜长河作出怎样的抉择,顾远山都认为对自己是不利的,此时此刻,必须未雨绸缪,提前做好应对工作。能避则避,实在避之不及的时候,充其量是一个目击证人,凭借与肖峰翁婿的关系,出现在现场也说得过去,只是,会多出许多麻烦。
顾远山最担心的是,肖峰坠楼案牵扯出更多的事情,若是把自己牵涉其中,那就遇上大麻烦了。无论怎样,都不能自乱阵脚,保持一切如常,方能随机应变。
咚——咚咚——咚——咚咚——
有节奏的敲门声吓了顾远山一跳,他定了定神,喊道:“请进。”
谭秘书推门进来,说道:“顾书记,省里公安厅于厅长来电话,请你立即去一趟。”
“于岐江?”顾远山略显惊讶,平缓了一下心情,继续问道:“没说什么事?”
“没有。”
“知道了,你去忙吧,今天有什么重要安排?”顾远山开始收拾桌子上的文件,准备出发。
“暂时没有。”
“这两天也不要安排,我估计今儿不一定回得来。”顾远山一边穿外套一边说。
“明白。”谭秘书等着顾远山先出门,随后锁上了房门,跟在其后。
……
姜长河心事重重的走进办公室,昨日匆匆逃离现场之后,他恐惧万分的在江边树林里静坐了许久。
起初,大脑里一片空白,渐渐的,心情平复,冷静的思考了面前摆着的几条路:第一、逃跑,逃得越远越好,从此隐姓埋名,苟且偷生;二、装作若无其事,该干啥干啥,看看事态的发展,再做决定;三、投案自首,从此在高墙中,等待被行刑的那一刻。
茫茫天涯路,逃到哪里是个头?最终,姜长河选择了第二条路,能比肖峰多享受几天好日子,他认为铤而走险也值得。
家里的女人好糊弄,虽说是一个泼妇,但是有一点姜长河能吃住她,她爱他。
姜长河回到家里,老伴果真没睡,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实则是在等他回家。
姜长河目光游离的看着她,问道:“假如我有事儿,你救我不救?”
“喝酒喝高兴了,回来开始说瞎话?我看你是皮痒痒了!”姜夫人横眉冷对。
“我可是说真的!”姜长河幽幽的说。
“这是咋啦,还有你姜长河害怕的时候?”姜夫人见姜长河不像是在开玩笑,神情变得紧张起来。
“我跟你说啊,你要想保我周全,无论谁问你,一定要说我今天一晚上都在家里,哪儿都没去过。”姜长河孤注一掷,所有的宝都押在了老伴儿的身上。
“究竟出了啥事儿?”姜夫人一脸惊恐。
“别问了,你按我说的做就对了!困了,我得睡一会儿,你可记住了,一定按时喊我起来上班。”说完话,姜长河跌跌撞撞的摸进卧室,一头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姜夫人蜷在沙发上,睡意全无,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大堆,她心想:不管老姜犯了什么错,我都得保住他,儿子下落不明,不知死活,他就是我唯一的亲人,再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没法活了!
清早,姜夫人打着哈欠,揉着红肿的眼睛做好早饭,按时叫姜长河起床吃饭、上班。
一切如往,按部就班。
有了老伴儿做后盾,姜长河的心里踏实了许多,法律是讲证据的,没有证据,谅他们拿我没法子!
回想着肖峰落地的瞬间,姜长河深深感叹:人死如灯灭!到头来,啥玩意儿都***是假的——
姜长河毕竟是经历过千锤百炼的军人出生,心理素质远远超于常人。很快,他就把肖峰的事情压在了心底最阴暗的角落。
按照程序,他应该在第一时间接到肖峰坠楼身亡的消息,可是,直到这一刻,他都没有接到任何有关消息,这,完全不合理。
这样的事态发展,令他心惊肉跳,难道说,露出了什么马脚?
他拿出手机,才发现,手机没电了,不知从何时起,就处于关机状态,他赶紧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他就急切的说:“我是姜长河,昨晚有没有人给家里打过电话?”
“神神叨叨的,家里电话不是坏了吗?刚刚修好。真是越来越不记事!”肖夫人埋怨道。
“没事了,你赶紧休息,一晚没睡!”姜长河挂断了电话。那一端,姜夫人握着电话心情舒畅,喃喃自语:“姜长河居然会关心人了?”
姜长河心里舒了一口气,暗道:真是天助我也!肖峰,你在下面恐怕得久等了,我姜长河就是命好,连阎王爷都不收我!
叮铃铃——
办公室电话铃声响起,姜长河迅速接起了电话,沉稳的说:“你好,我是姜长河。”
“姜书记,我是于岐江,有些工作想要跟你商讨一下,你看现在方便的话,我们见个面?”
“好,我安排一下工作,立即过去。”姜长河简短的回答。
“见面聊。”于岐江挂断了电话。
姜长河心里十分清楚,于岐江找他,定然是有关肖峰的事情。他抬手上下揉着胸口顺气,让自己的心彻底平静。
突然,他从椅子上弹跳起来,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身上,紧张的在办公室翻找。
惶恐中,他再次拨通了家里的电话,问道:“我的包在家里吗?”
“包——什么包?”肖夫人迷迷糊糊的问。
“黑色的手包,就是我平常带在身边的那个!”姜长河近乎吼叫道。
“你回来时就没有啊?”姜夫人感觉疑惑,这人出去喝了一顿酒回来,简直就像个疯子。
挂断电话,姜长河的心跌倒了低谷。他努力的回忆肖峰落下去之后的细节,他记得很清楚,当时,自己抓起桌子上的皮包跑到电梯口,一路上没碰到任何人。然后去了江边树林。
对,没错,一定是落在了江边树林。姜长河满怀希望,赶紧出门前往江边树林。
为了掩人耳目,他把车停在了远处,钻进树林从里面行走,遗憾的是,他并没有找到他的皮包。
这样的结果如五雷轰顶,顿时让姜长河感觉到天昏地转。半晌,他才缓过劲儿来,好在,他并无在包里放置私人用品的习惯。这一点,让他稍微宽心。
走到这步田地,只有硬着头皮走下去,姜长河回到车上,开车前去与于岐江会面。一路上,他都在不断的吸气吐气,借以把自己的情绪调到最佳状态。
进入于岐江的办公室,姜长河怔了一下,顾远山竟然也在。
姜长河无法揣摩顾远山此刻的心态,他是否会检举揭发他,或者,已经检举揭发了。
姜长河的反应极为迅捷,心想:倘若顾远山检举揭发了,我应该是被刑警队带走,而不是由于岐江打电话请我来。
于岐江起身迎接姜长河入座,说道:“姜书记,很抱歉,让你亲自跑一趟,实在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与你商量,电话里不方便说!”
“说这话就见外了,你请说!”姜长河说话的同时,目光扫视了顾远山一眼,招呼道:“呦,小顾也在,你来得够早啊!”
顾远山意味深长的看着姜长河,故作玩笑的说:“领导召唤,不得不早啊!”
听了顾远山带弦外音的话,姜长河的内心欣喜,顾远山并无揭发他的打算。
“都到了,我要告诉你们一个沉痛的消息——肖峰省长昨晚在金晔大厦屋顶餐厅用餐时,不慎坠楼身亡!”于岐江面色凝重,语气悲恸。
“什么?”顾远山和姜长河不约而同的惊呼。
“案情正在进一步调查中,不方便披露,对于肖省长去世的消息,还请保密。小顾啊,虽说目前还不能办丧事,但是家里你还得多上心,你的岳母年纪大了,经受不住这样大的打击——最好通知肖雪回来一趟,她毕竟是独生女,好歹得送他爸爸一程!”于岐江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顾远山和姜长河表情认真的听着,内心却是波澜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