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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冤大头
铁蛋扶谢雨涵到门口,捡起地上的钥匙打开门。
谢雨涵突然拦他在门口,说:“谢谢你帮我解围,你快回去吧!”
“雨涵,我——”这一刻,铁蛋显得拙嘴笨舌,竟一时不知怎样表达。
“杨文铁,往后,你不要再来了,总跟一个怀孕的独身女人来往,对你影响不好!赶紧找个好女人成家,老人家还盼着早日抱孙子呢!”谢雨涵看着铁蛋,面色平静,目光柔韧。
“谢雨涵——我要娶你!”铁蛋憋红了脸,才吐出这句话。
方才,是情急之下被谢雨涵逼问的,而此刻,他是发自肺腑的。
“杨文铁,你别怪我,我只是拿你在顾远山面前当了挡箭牌!”谢雨涵的话语间充斥着违心的冷漠。
“雨涵——我,是诚心实意的!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我?”铁蛋一脸诚恳,恨不得把心掏出来摆在她面前。
“杨文铁——”谢雨涵鼻子发酸,眼泪、鼻涕一起往外涌,她停顿片刻,汲了一口气,接着说:“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我们不合适!我配不上你,我已经不再是清白的女人了!”
“雨涵,在我的心里,你永远是好女人!”铁蛋动情的望着她。
谢雨涵的泪水夺眶而出,她哽咽的说:“你傻不傻呀?我——我结过婚,现在肚子里的孩子,是顾远山的。这样一个不守妇道、不知廉耻的女人,你也要?”
“我要,我不在乎!我只希望你过得幸福!”铁蛋斩钉截铁的说。
“你就忍心为了我,伤害自个儿的父母?”谢雨涵把脸扭向一边,她不忍心再看铁蛋的样子。
“雨涵,你相信我!我爹、娘一定会接纳你的!”铁蛋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再一次作出承诺。
“你让我好好想想,你走吧!”谢雨涵低下头,逃避他诚挚的目光,在这目光下,她感觉自己无地自容。
“别想了,你能等,孩子等不起!你总得让孩子降生在一个圆满的家里吧?”铁蛋的话,字字句句流露真情。
谢雨涵万万没有想到,他为她想得那么长久,心中感动不已,再也无法抑制,痛哭失声。
铁蛋把她揽在怀里,轻声说:“哭吧,哭过就没事了!所有的苦难都会过去的!”
……
铁蛋回家后,看着两位老人精神状态还不错。见缝插针,嬉皮笑脸的坐到他们跟前。
铁蛋娘说:“这娃,今儿捡到金元宝了?这么喜兴!”
“爸爸,爸爸,我要看金元宝!”小暖跑过去扑在铁蛋的怀里,在他的兜儿里翻找。
“小暖不闹,进屋跟哥哥玩儿去。爸爸有事儿跟爷爷、奶奶说。”铁蛋有意支开她。
“那好吧。”小暖撅着小嘴,不情愿的朝屋里走去。
她刚走进屋,柱子就把手中的书撂一边,轻手轻脚跑过去把门闭上,拉着她躲在门背后偷听。
铁蛋爹、娘不明所以的看着铁蛋,等他说话。
铁蛋在回来的路上,已经酝酿很久,这会儿却还是迟迟开不了口。
“啥事儿?你倒是说话呀!大男人,磨磨叽叽!”铁蛋爹斜眼看他一眼,低下头伺弄他的旱烟卷。
铁蛋清了清喉咙,才说道:“我要和谢雨涵结婚!”
“啥?”铁蛋爹猛的抬头盯着他。
“我要和谢雨涵结婚!”铁蛋加大了说话的分贝。
“反了你了!还敢提这茬子事儿!”铁蛋爹把旱烟卷往桌子上一摔,从沙发上腾起来,气急败坏的盯着他。
铁蛋娘左看右顾,心悬在半空中,这爷儿俩,才没消停几日,又开始剑拔弩张,让她胆战心惊。
“谢雨涵怀了我的娃,都快五个月了。不管你们同意,还是不同意,我必须娶她!”铁蛋丝毫没有退缩,一股脑儿把话说完。
“啊?怀孕啦,我有大孙子了!”铁蛋娘听了他的话,忍不住噗呲一声乐了。
铁蛋爹瞥她一眼,冷声骂道:“妇人之仁!”
一听有了大孙子,铁蛋爹心里是欣喜若狂的,可他却沈着脸,不露声色。他需要有人给他搭一个台阶,才好顺台阶下来。
左等右等,竟然都无视他,没人给他顺坡下的机会,他光火了,借题发挥。喝道:“没过门就怀孕,成何体统!”
铁蛋赶忙站起来,好言相劝:“爹,我都三十大几的人了,不是——没忍住嘛!”
看着铁蛋挠头抓耳,不好意思的样子,铁蛋爹哭笑不得。
铁蛋看着爹的表情松弛下来,顺杆子往上爬,说:“爹,这事儿啊,不能怪谢雨涵!”
“那怪谁?”铁蛋爹从新坐到沙发上,拾起旱烟卷伺弄。
“就是因为我太猴急,谢雨涵那段时间才情绪不正常的。”铁蛋把黑锅背到底,将顾远山干下的坏事都往自己头上揽。
“你是说人家闺女不愿意,你硬是——”铁蛋娘惊恐的望着他,没脸把话挑明了说。
“娘,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咱现在商量结婚的事儿。”铁蛋不愿意把话题扯得太深、太远,他怕话多必失。
“你个臭小子,祸害了人家闺女,还掖着藏着,唉——我们还那样对人家!”铁蛋爹一巴掌拍在茶几上。
铁蛋和铁蛋娘心里都咯噔一下,目不转睛的等着他的下一个动作。
“挑日子,结婚,越快越好。让人家闺女自个儿担了这么久,你得好好给人赔不是!”铁蛋爹的话峰回路转,全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话音未落,铁蛋和铁蛋娘已是喜上眉梢。
“哎,我这就准备!”铁蛋心中磐石落地,高兴得眉飞色舞。
铁蛋娘笑得合不拢嘴,仿佛白白胖胖的大孙子,已经抱在他的怀里。铁蛋老成持重,喜怒不形于色,把旱烟卷塞进烟枪,点燃,吧唧吧唧吸起来。
屋内,柱子和小暖都听得傻了眼。柱子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被爷爷奶奶赶出去了的女人,又杀了个回马枪,即将取代他的妈妈,做家中新晋级的女主人。
柱子心中不满,故意把桌椅、板凳弄得叮咚响。小暖大惊失色的望着他,吓得开门逃出去。
听到声音,三个大人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门口,小暖咧着嘴,奔到铁蛋身边,眼瞅着就要放声大哭。
铁蛋安慰她:“小暖不哭,跟爸爸说说,哥哥咋的啦?”
小暖嘴巴咧了几下,抹着泪珠子,颤声说:“哥哥不要新妈妈,小暖也不要!”
铁蛋一时无言以对,铁蛋娘冲小暖招手,说:“小暖,来奶奶这儿。”
小暖揉着眼睛走过去,依偎在奶奶怀里。
“小暖,跟奶奶说说,谁是旧妈妈?”铁蛋娘一边安慰她,一边套话。
“哥哥说,等娟儿阿姨病好了,她就是我们的妈妈!”小暖眨巴着眼睛,望着奶奶。
“娟儿阿姨是柱子哥哥的妈妈,咱们小暖啊,得有自个儿的妈妈和弟弟。”铁蛋娘轻声说。
“娘,你都跟孩子瞎说啥呢!”铁蛋担忧的往屋里张望,深怕这些话传到柱子耳朵里,伤了孩子的心。
“走,奶奶领你出去遛弯儿。”铁蛋娘拉着小暖的手一起出门。
哐——
铁蛋爹望着门口摇摇头,又给铁蛋递眼色。铁蛋立即领会其意,走进里屋安慰柱子。
柱子气呼呼扑在床上,不搭理他。
“柱子,又使啥性子呢?”铁蛋乐呵呵的问。
柱子闷不做声,一个劲儿把头往被褥里钻。
“呦,学老鼠打洞呢?”铁蛋心知孩子心里不痛快,使性子,故意逗他乐。
柱子在被子里捂得憋气,突然把脑袋钻出来,大口大口换气。铁蛋笑眯眯的看着他,心中充满怜爱,这些年,朝夕相处,他早就把这孩子当做自家的一员。
“柱子,你咋啦?跟叔说说。”铁蛋轻言细语的说。
柱子不想透露自己的心事,顾左右而言他,说:“铁蛋叔,爷爷住院后,你再都没去过学校了!”
铁蛋一听柱子话里有话,这阵子总觉着心里有啥事儿没解决,可就是没想起来。
“又有人欺负你啦?还是老师又让请家长?”铁蛋立即紧张起来。
柱子看着他什么都不记得的表情,又一头倒在床上。
“柱子,快说,咋了嘛?”铁蛋摇晃着柱子的身体,见他不搭理,威胁道:“我可要挠痒痒了啊!”
一听说要挠痒痒,柱子一咕噜爬起来,跳得老远,他最怕痒痒了。
“你还能躲得开我?”铁蛋说着话,已向柱子扑过去。
柱子撒腿就跑,铁蛋在后面追,立即,屋里充满了笑声,祥和、温暖。
铁蛋爹坐在沙发上,听着源源不绝传入耳朵的笑声,惬意的吸着旱烟。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儿孙满堂,相聚一屋的繁荣景象。
跑累了,柱子停下来喘息,他已经把刚才的不愉快抛到九霄云外。可他还记着一件事儿,班主任李老师还欠他一个交代;诬陷他偷钱,还打他的朱玉龙,还欠他一个道歉。
柱子弓着身子,双手撑在大腿上,抬头望着铁蛋,问:“铁蛋叔,你还记得我们班上的朱玉龙不?”
“朱玉龙?”铁蛋在脑子里搜索片刻,突然拍着脑门,说:“哎呀,你爷爷住院,我都把这茬事儿给忙忘了,他还欠着咱的,赶明儿,我就找李老师去!”
柱子舒心的笑了,他觉着,铁蛋叔才是最好的爸爸。
一想到爸爸这个词汇,他的心情又瞬间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