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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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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废弃靖园一处,太古遗留的花园里。

    “为什么是这样?”兰桥穆然站立在血荆棘旁,厉声发问。

    梅姬一脸严肃,看着血荆棘中的人像,沉默不语。

    和他们预知的不同,小满身体里的封印已经解开,光帝却没有醒来?这个身体虽然浑身散发着光帝的荣光,但是四肢僵直,身体僵硬,瞳孔苍白一片,与其说是一位女神不如说是一具神像。

    兰桥茫然无措,下意识伸手触碰女神的面孔,白光轻轻推开他的手指,温柔又坚决。

    确实是女帝的力量。

    兰桥握紧自己的手指,皱眉低头看向梅姬,欲言又止,半吞半吐:“也许我们都错了,她不会回来了……”

    梅姬咬紫了嘴唇,她比兰桥更震惊,等了这么久,付出了这么多,难道这就要认命?她深吸一口气,尽量不动声色道:“小满身体里蕴含着光帝的力量,这点是毋庸置疑的,至少我们离她更近了一步。”

    “梅姬……”兰桥欲言又止。

    “兰桥!”她喝止住他接下来的话,疾言遽色:“竹君已经为此献出了生命,难道你要在此时退出?”她甩过头去,“就算你退出,我一人也会坚持下去!我相信她会回来,她一定能再生!”

    “我不是……”兰桥痛苦的闭上眼,右手再覆盖上,浑身轻轻颤抖,声音嗫嗫嚅嚅,“你知道这是我们共同的目标,我们等了太久太久,从她消失的那一天起,等她回来便是我活下去的意义,我担心……这只是一场梦,一场奢望……”

    “不要动摇,兰桥。那人给的线索没有错,至少我们发现了她的力量还在。”梅姬拿开他的手掌,直视他的双眼,“不要忘了我们当初选择活下去的理由,我们坚信她一定会再生的,对不对?”

    兰桥睁开眼,眼中充满泪光,等了千万年,他无数次怀疑自己的选择,当初为何不随她一起化道,随她一起消失在天地间,好过忍受后世无尽空虚寂寞。他苟活至今,只为等待她回来,虽然他曾经怀疑她不会回来。

    “对。她会再生。”他收起情绪,反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句认真说道,“我们现在不该自艾自怜,抓紧时间去找光帝的灵魂吧。那人可有提供别的线索?”

    梅姬皱了一下眉,在岁月的长河中他们无数次试错,现在好不容易接近目标,兰君怎么会觉得光帝的灵魂在别的地方呢?

    “兰君,光帝或许只是……”只是还没有醒来……

    说不下去了,她发现兰桥再也没有往小满的方向看一眼,如果她再坚持自己的观点,他会不会失控,会不会像竹君一样突然疯掉……

    等的太久了,久到任何一次失败,都能击垮他们……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

    梅姬收回自己被握住的手,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沉声道:“我再去一趟仙神界,虽然道不同,但那人的目的与我们相同,用我们手上的情报与他交换,再确定下一步怎么走吧。”看到兰桥眼中又闪烁起希望的光芒,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正在这时,空气中传来一阵冷冽铮鸣,梅姬下意识推开兰桥,一把长枪戳进兰桥方才站立的土地里,尾部倒立澄澄作响。

    水光粼粼的防御禁制上,梅姬看清偷袭者的脸,正是小满的母亲霞光女神。

    霞光身上杀死重重,她刚结果了一个原始神,不介意再来两个,对准长枪开出的漏洞,她一拳击碎禁制,大喊道:“你们说的人是谁?是谁告诉你们小满身上有封印的?”

    面对指责,梅姬咬紧嘴唇,她来了,那么竹君……

    眼看着霞光飞奔而来,梅姬提气尖声大叫:“别过来!你不管小满的死活了?”

    霞光停在一丈远,仔细审视现在的情况。

    两边人相互警戒着对方,没人移动脚步。

    梅姬施法做好防御,侧身对竹桥道:“你可知道来人是谁?”

    竹桥不解,这么危险的情况下,何有此问?他手中暗暗施法,口中随意道:“仙神界的霞光女神,小满的母亲。”

    梅姬哈哈大笑,高声尖叫:“她是满罗啊,那个叛徒!那个背叛朋友背叛光帝的人!那个投靠昊天的叛徒!”

    “满罗星军!”兰桥骇然,惊道,“我听闻他去了仙神界……可是他在仙神大战初期已战死。而且她的样子……”

    梅姬冷笑:“当了昊天的狗,逃脱太古界的约束,改头换面算什么。我倒是好奇,他的身体真的能生孩子吗?”她厌恶的瞥了霞光一眼,“你不过是失败的试验品罢了,女帝怜悯一二,还真当自己受宠了?”看霞光一副爱搭不理的轻蔑样子,梅姬忽然怒火中烧,大叫道“你居然敢私藏她的力量,小满是不是你用她残留的力量捏的人偶?”

    霞光半眯眼看她,湖水打湿衣袖,冷冷贴在身上,她的目光越过喋喋不休的梅姬,看向后方自己的女儿身上。

    光帝的力量被粗暴的引导出来,这孩子吃了不少苦吧。好在没动到根本,还有救。

    心里稍作计较,她暗中动起手脚。

    坏人就是废话多,梅姬还在咒骂霞光,也就是满罗星军,兰桥的眼神也从开始的诧异,慢慢变得厌恶起来。

    厌恶我吗?霞光心中嗤笑一声,太古界的老顽固,没有什么战斗力,只是在废弃靖园中苟延残喘的残躯,居然敢动我的孩子!

    霞光女神确实是远古时期的满罗星军,但是自她投身昊天大帝座下,便与太古界断了联系。灵魂深处的切断,自然得不到太古界法则支持,但这里的满天星是满罗星军真身的残留,她仍然能调动他们。

    一个满天星的法阵在湖边悄然形成。

    “不好!”最先发觉异样的是兰桥,他在废弃靖园待的最久,任何风吹草动皆有感应。他大叫梅姬快走,随即施法阻止霞光的进一步动作。

    兰桥施展了自己最强法术,用生命力化为黑洞,困住霞光。

    “兰桥!”看到他使用禁术,梅姬红着眼大喊——没有得到回应。浑身止不住颤抖,她咬紧嘴唇,挣扎着爬起来。

    不能慌,现在不能慌!

    现在最要紧的是带着小满离开——此时小满的身体已经柔软了下来,双眼慢慢闭合,浑身的白光仍然让人不可靠近。梅姬驱动血荆棘做了一个笼子,把小满包裹在里面。

    她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掉,兰桥也如此舍命,和竹君一样……难道他们早就做了这样的打算?

    不会的,不会的,兰桥还没死。

    她的心乱糟糟的,我做错了吗?我们坚持的道路错了吗?光帝啊,为什么你要抛下我们离开?

    梅姬一时心慌,不查脚腕被地下冒出的藤蔓缠住。“该死!”原来霞光开始投进来的长枪才是阵眼。

    此时长枪已变了模样,如同木桩一样牢牢抓紧地面,从地下生出千根藤蔓,缠绕上她的脚踝,像蟒蛇对待自己的猎物一样,一圈一圈往身体缠绕过去。

    这是满罗星军独创的捕猎术,就算没有人施法,只要阵法不灭,便能一直自动狩猎。梅姬刚从藤蔓内部挣脱开来,地上的藤蔓又冒了出来,转头看向囚笼,已经被藤蔓包成粽子,她失去了血荆棘的控制权。

    从藤蔓内部挣脱容易,从外部破坏却很难。她的攻击打在粽子上,几乎无效。刚想起飞,脚下又被藤蔓绊倒,梅姬不愿浪费时间,对周围施展攻击后飞出了阵法以外。

    出来才发现,满天的白色小花迎面飞来,往阵法内飞去,落在大粽子上,也落在兰桥创造的黑洞入口。

    “该死的满天星!”虽然随便挥挥手就能让它们灰飞烟灭,但是数量这么多,四面八方,遮天蔽日,她如何阻止?

    靖园里的满天星,她见一株连根拔一株,铲除了千万年,只是最近计划有变,才让这些石头花开花生长,现在反而都成了叛徒的帮凶——梅姬悔不当初。

    白花渗透进粽子中,分解血荆棘的囚笼,也飞进黑洞里,为霞光指路。白花如雪花纷纷落下,在地面上集成堆。

    是去争夺囚笼还是去帮兰桥?梅姬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先调动起靖园内的百花攻击满天星,再飞身进入兰桥的黑洞中。

    她进入黑洞时,关闭了黑洞与外界的联系。

    兰桥从来不擅长攻击,他困住霞光的也不是攻击法术,而是幻术。他的幻术以假乱真,甚至可以说,就是“真实”。只有真实,才不会被看破;只有真实,才能留住人心。